欧阳澄和玉霄在踏云山庄用过午饭,一直玩到下半晌才离开。
他们并没有回京城,而是绕着京城外边的官道走了大半圈,进了一个名为澄玉的山庄。
这个山庄是他们三年前置办的,附近都是些皇庄。
按理说,他们一个商户,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附近置办庄子,更何况通常来说,凡是持有皇庄的人都皇家宗室之人。
要说起来,还得感谢皇上这几年的喜怒无常,有几个宗室郡王受了连累,被逼破财保命,只能卖了皇庄救急。
欧阳澄便是在这个时候出高价买下了这个澄玉山庄。
这个山庄的主人原是瑞安郡王,一个整天只知道斗鸡遛鸟的闲散郡王。
话说,有一日,他养的鸟也不知怎的就飞出了笼子,愣是一路飞进了皇宫。
那天,皇上雅兴不错,让人在御花园的问心亭上备了酒菜,还叫了几个能歌善舞的宫女,正看的开心。
忽然,有一只八哥飞了过来,站在树梢上歪着脖子看了会儿歌舞,爪子扣着嘴角嘟囔,“矫揉造作,徒有其表!”
这本是瑞安郡王每次斗鸡胜利后嘲讽对手的话,却被每天都提在手边的八哥学了个十成十,这会儿就当着皇上的面连动作带话一起说了出来。
皇上当时就拿起手边的酒杯砸过去,呼喊着宫人道“给朕抓住它,我倒要看看,是谁让他到这儿来气朕的。”
这鸟在京城很有名气,当时便有宫人认出是瑞安郡王的八哥。
可怜瑞安郡王正为八哥的丢失而心急不已,他的宝贝爱鸟已经为他惹下了大祸。
当禁卫军冲进府门将瑞安郡王押进皇宫的时候,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后来,还是二皇子刘广翎一力求情,说瑞安郡王乃是无心之失,那鸟整日出入不入流的场合,学了些污言秽语,污了皇上的耳朵,他愿意奉出一半家产以求皇上息怒。
皇上对瑞安郡王也是了解的,论辈分还是族叔,除了玩乐啥都不行,胆子更是小的惊人,每次见他头都不敢抬,这样的人,是绝没有胆子做出激怒帝王的事,此事应是巧合。
最后,瑞安郡王付出了家产的三分之二,还被降了两级爵位,才保住了一家子,避出了京城,去了江南生活。
这会儿,欧阳澄和玉霄的马车一进山庄,便有管事掐着嗓子上前禀报“哎吆,公子,夫人,你们可算是回来了,主子可是等了你们许久了!”
管事兰花指上捏着块儿粉紫色的香喷喷的帕子笑的一脸春风,他的脸上敷了很多白粉,嘴唇涂的艳红,鬓边还戴了一顿颤巍巍的芍药,在夜色朦胧中透着诡异。
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这个管事不大正常,要不就是脑子有病,要不就是身子有残。
管事在庄子里人称花嬷嬷,虽称他为嬷嬷,却并非女子,而是一个太监。
小时候去势早,长得粉雕玉琢,又是在宫女堆里长大的,学的矫揉造作涂脂抹粉那一套,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男子。
长大了这副样子,便有点油腻的膈应人。
因此在宫里也不讨喜,一直都是做些脏活累活。
后来,因为其擅长训鸟,被瑞安郡王要去了自己府上。
瑞安郡王离京时,带不了这么多下人,花嬷嬷便留在了京城,辗转进了澄玉山庄。
马车一直行到主院门口才停下来,院门口站着两个冷漠的侍卫,看了欧阳澄和玉霄两眼,便抱剑不理。
花嬷嬷斜眼瞪了侍卫一眼,转而对着玉霄和欧阳澄笑脸如花,“公子,夫人请!”
正厅里,主座上,一个一身褐色常服的娃娃脸正在饮茶。
见到欧阳澄和玉霄进来,笑着招手,“快来坐,这是本宫用你们的法子前些日子日窖的新茶,快尝尝看,是不是那个味?”
欧阳澄和玉霄依礼问安,“见过二皇子。”
上座之人赫然便是慎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刘广翎,他很满意欧阳澄和玉霄的态度恭谨,亲自站起来虚扶二人道
“都说了不必行礼,我们私底下都是朋友,这般客气倒显得生分了!”
欧阳澄将手里的马鞭递给玉霄,对着二皇子抱拳道“规矩不可破。二皇子待咱们亲厚,咱们却不可失了礼数!”
梅氏商队主事人是欧阳澄,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,在他们看来,玉霄就是一个有些本事的武夫,平日少言寡语,就是欧阳澄手里的一把刀。
二皇子的娃娃脸笑起来一脸真诚,“梅家主还是这么客气守礼,快请坐!”
落座后,下人上茶,欧阳澄尝过一口才才拱手道“未曾想到殿下前来,倒是我们的夫妻二人失礼怠慢了!”
二皇子摆手,“哎,梅家主不怪本皇子不告而来就好。距离上次见面,已经三年,本皇子属实是惦念你二人呢!这不,一听说你们来了京城,就赶紧来了,听说,你们一进京便去了踏云山庄?”
欧阳澄点头,“踏云山庄的主人乃是民妇昔日闺中好友,一别九年,心中惦念,一进京城便去探望了!”
“梅家主真乃性情中人,念旧重情,这也正是本皇子愿意与梅家主合作的原因。”
“二皇子过奖,民妇只是分外珍惜过往予民妇相助交好之人,兰因与我脾性甚是相投,大皇子与我们夫妻更有相助之恩,都是民妇没齿难忘之人!”
大前年,玉霄在西北风城辖下的风吹县被人下了套,误伤了两人,偏偏那两人之一是知县幕僚的小舅子,小舅子的妹妹是五十岁的幕僚新纳的妾室,正在兴头上,宠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小舅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抬回来,妾室哭的梨花带雨,心疼的幕僚心肝肉痛,给知县上了点眼药,知县听说玉霄家大业大,也存了心思,两下里一合拍,玉霄眼看就要被判鞭笞一百,外加充军流放,没收家财的刑罚,欧阳澄求助无门,跪倒在知县门前。
恰在此时,风城知州黎霍在风吹县巡视,接了欧阳澄的状子,识破骗局,玉霄被无罪释放。
欧阳澄和玉霄携了重礼去向知州道谢的时候,才知道真正出手的是二皇子,是二皇子派出来办事的人经过风吹县,听说了玉霄的冤屈,通知了黎霍去办理此案,还了玉霄清白。
自此以后,玉霄和欧阳澄为了报恩,便拜入了二皇子门下,在二皇子的暗中支持下,他们的商队才日益壮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