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得对。”
温初泱凝了眼早已漂向远方的河灯后起身，“我没有自责，只是有些”
“有些不理解罢了。”
“江公子，如果换做是你呢？”温初泱目光灼灼，“换做是你的话，你会这么做吗？”
“我啊”江砚浔看着她思忖了片刻，徐徐走到了温初泱的面前，接着低下了头，“温姑娘觉得呢？”
问题再次回到了温初泱这里。
她发现了，每次跟江砚浔说话的时候，这人总爱把问题再次甩给自己。
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何这人总爱这样，但她还是犹豫片刻后开口回答道：“我觉得你不会。”
江砚浔来了兴趣，哦了一声，“为何如此说？”
温初泱认真回应道：“因为你很厉害，所以应该不会有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刻。”
“在我的认知里，厉害的人想做什么基本都可以成功。”
江砚浔意外，眉头稍稍一压，眸子也跟着黯淡了些，他开口，“只要我想？”
“是啊。”温初泱没察觉出这人的表情变化，重复了一遍，“只要你想。”
灯火通明的夜晚，车马络绎不绝，小摊小贩高声叫卖，小调小曲此起彼伏，甚是喧闹。
所有的喧嚣和灯火都被无边的夜色笼罩，浓缩成一幅流光溢彩的夜色剪影。
两人并肩行走于街市之上，一切的热闹近在咫尺，却莫名衬得江砚浔的背影略显几分萧索落寞。
沉默了半晌，少年才轻飘飘地抛出来一句话。
“你把我想的太好了。”
温初泱：“”
江砚浔：“再厉害的人，也会有办不到的事情。”
“比如呢？”温初泱侧头看着这人的神情，气氛有些尴尬，“大家相识一场便是缘，若是江公子不介意，或者有我和师兄师姐能帮得到的地方，你尽管开口。”
江砚浔嗤笑了一声，语气飘然，“我一直在找一个人。”
“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。”
“找人？”温初泱闻言停了下来，语气也带了几分认真，“兄弟姐妹？家人？还是你心仪之人？”
“有什么外貌特点吗？”她顿了顿，“或许我和师兄师姐这一路可以帮你找找看。”
江砚浔摇了摇头，“她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谢谢温姑娘的好意，不过在之前的某一天，我已经找到她了。”
“找到了啊”温初泱莫名松了口气，“那不是挺好的吗？”
“所以为什么你现在还是这样愁眉不展的模样？”
“因为她把我给忘记了。”
江砚浔的声音很轻，很缓，轻轻吐出的每一个字，都将背后的汹涌消弭于齿间，“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，可她却把我给忘了。”
“”
温初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她艰难的开口，“没关系，回头我让师姐研究点能恢复记忆的丹药”
江砚浔却依旧是那副强装轻松的模样，“普通的丹药对她无用，只能靠她自己想起来，而且”
“而且我也不希望她记起那段过往。”
“那段记忆，对我来说是恩惠，可也许对她而言，是痛苦。”
温初泱：“”
“那你”温初泱思索着措辞，“那你问过她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
江砚浔不解。
“痛不痛苦这件事，你问过她本人吗？”
温初泱挠了挠头，“算了，她都把你给忘记了，你就算问了，她也不知道。”
“不过江公子。”
温初泱抬眸，对上江砚浔那双好看却暗藏汹涌情绪的眸，“你现在好像蜉蝣哦！”
“都不希望对方能够想起来。”
未等江砚浔回应，温初泱继续自说自话起来，“其实我烦郁的就是这件事，我一直在想，到底应不应该让楚怡云知道。”
“我应该尊重蜉蝣的意愿，可是我又想让楚怡云知道，这么多年来，一直有只渺小的妖，因为她当年微不足道的善举，念了她一辈子。”
温初泱仰头看向了夜空，“虽然只是楚怡云人生中的五年，可是对蜉蝣来说，那可是一辈子啊。”
“人果然是个矛盾的个体。”
温初泱微微垂下了头，再次看向了江砚浔，眉眼弯弯，“不过刚刚听到你那么说，我突然就理解它的想法了。”
“人妖终有别，没人知道楚怡云了解真相后会是什么心情，是感恩？还是厌恶？”
“就像你觉得那段回忆是恩赐，可却怕她觉得是痛苦一样。”
“我们都不敢赌，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件事情瞒下去。”
“坦然，不是每个人都会的。”
“蜉蝣的事情我不好说，毕竟它已经彻底消失了。”
温初泱眨了眨眼睛，眸色认真，“不过江公子的事情嘛”
“如果我是江公子的话，等她恢复记忆后，定是要去问个清楚的。”
少女声音清灵，讲得头头是道，“我不能以我的想法来冠以她的想法，就算得到的结果真的是最不希望的那种，那我也无悔。”
“人活着，有时候是需要点勇气的。”
“不能画地为牢。”
温初泱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少年，“你说对吧？”
江砚浔看着面前的少女，神色突然顿了一下，随即，笑了起来。
“没想到温姑娘看事情这么透彻。”
“倒是给我上了一课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”温初泱像个教书先生一样背着双手，学起了初次见面之时江砚浔说的话，“若是觉得过意不去，不如答应我一件事？”
“好啊。”
江砚浔听出了少女的话外之音，明白这人在故意学自己，他挑了挑眉，“温姑娘尽管开口，只要我能办得到。”
温初泱：“”
你为人还怪爽快的呢。
“行吧。”温初泱敛了神色，“能不能跟我比试一场？”
江砚浔：“你想比什么？”
温初泱：“我都可以，不然就剑术吧？”
“好。”江砚浔低声道，“那温姑娘找个时间吧，我随时都可以。”
温初泱：“择日不如撞日，不如就现在吧！”
早点跟江砚浔比一场，才能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天下第一。
如果真的是他，就算输了也无妨，待到她实力提升后，下次找个理由再比一次就是了。
如果不是他，那她也可以不用再在这人身上花心思了。
“可以。”江砚浔收起散漫的语气，“不知温姑娘打算去哪里比试？”
温初泱：“随便找个空旷无人的地界就好了，我们不用灵力，单纯比剑术，不会破坏周围环境的。”
“不过在此之前，估计还得麻烦江公子先陪我去个地方？”
江砚浔：“哪里？”
温初泱活动了下筋骨，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