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初泱抛却杂念,闭目打坐。
调整呼吸,吐息纳气,不多时丹田之处隐隐散发着暖意,自中间向四周发散,顺着经络一路描摹,周身仿佛有春风缠绕。
越是入定,春风越是缠绵,而体外,也隐约有风汇集到她的周身。
先前不适的寒意渐渐散去,温初泱只觉得神静气安,适然无比。
良久,她深吐了一口气,睁开了双眼。
乱葬岗已然消失,而在那片地界之上,则变成了一处废弃的破败院落。
房屋破败,窗棂半朽,围墙半塌,密布的蛛丝布满角落,地上杂草丛生,野生的藤蔓沿着残破的门楣和窗棂盘缠而上,瓦砾遍布。
温初泱扶额,怎么感觉这视觉冲击力比方才的乱葬岗没少半分呢?
她这是进了什么恐怖游戏的副本吗?
林忱溪起身,看向了坐在毯子上的沈景尘,“你怎么不说进去看看了?”
沈景尘:“…我害怕。”
林忱溪:“你又看见什么了?”
沈景尘摇头,“暂时还没有,不过……”
他捂了捂自己心跳加速的胸口处,“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。”
“走吧。”
众人皆起身,宋今渊凝眸,“进去看看吧。”
几人点头,起身迈步,沈景尘却对着江砚浔突然开口,“江公子,这毯子你不要啦?”
江砚浔没回头,只是摆了摆手,“脏了,不要了,我还带了很多。”
“啧啧啧。”沈景尘感叹,掐了个净衣诀又将毯子收了起来,“看着还挺好的呢,不要了多可惜啊!”
“那我先装起来啦!日后你要再开口!”
“别磨叽了,快点跟上。”
林忱溪停住步伐等了等他,“等下一个人走丢,又好鬼哭狼嚎说害怕了。”
沈景尘:“…来了。”
温初泱轻轻推开那腐朽的只剩下半扇门板的房门,吱嘎一声,顿时鼠蚁乱窜。
几个人走了进去,房屋四壁空空,脚下灰尘堆积,每走一步都会带起飞扬的尘埃,一股腐烂的气息弥漫开来,直呛人口鼻。
温初泱眯了眯眼睛,扇了扇口鼻前的灰尘,“…看起来真是久经岁月的洗礼啊。”
江砚浔将匪匪放到了肩上,指了指温初泱的怀里,“帕子。”
“可以系上。”
温初泱点头,从怀里掏出了帕子,给自己系了上去。
呛人的灰尘被隔绝在外,呼吸瞬间也通畅了许多。
只是刚系上,她突然反应过来。自己可是个修行之人,之前没帕子的时候都是封闭气息,方才怎么忘了?
算了,都差不多。
况且江公子这帕子上的味道,真的很好闻。
是她最喜欢的一种,没穿书之前自己买的香水大部分都是这系列。
能在书里的世界再次闻到这种香味,还挺幸运的。
“你们……”沈景尘拉住了林忱溪的衣袖,“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?”
“什么?”林忱溪眉头微蹙,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,“没有听到,什么声音?”
沈景尘:“我不知道怎么形容……”
“呼啦呼啦的,吱嘎吱嘎的那种……还有手摇的声音。”
“好像还有……哼歌的声音。”
温初泱:“?”
“三师兄,你确定你听到的不是鼠蚁乱跑的声音?”
“或者是心理作用导致的幻听?!”
“哎呀!真不是!”沈景尘急了,“你们信我!我真的听到了!”
他指向了对面的墙壁,“声音就是在那里传出来的。”
宋今渊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沈景尘所指的墙壁之处,贴耳听了一番。
良久,他神情凝重的看向四人,摇了摇头。
“我没听到。”
他转身准备出去,“绕到屋后看看吧。”
五个人又出了房门,绕到了屋后的大空地,不知何时起了雾,白茫茫的看不清楚。
沈景尘脸色煞白,盯着那片空地欲言又止,温初泱揉了揉眼睛,俨然有些不可置信。
她转头看向沈景尘,“三师兄……你看见的,是不是一个身着红嫁衣,穿着绣花鞋的女人……?”
她张了张嘴,“而且她现在,是不是正在……织布?”
沈景尘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,差点喜极而泣,“小师妹,你也看见了!?”
“好像是的……不过不是太清楚,只是朦朦胧胧虚幻的影子。”温初泱看向了江砚浔,“江公子,你能看见吗?”
“师兄师姐呢?”
江砚浔垂眸,“我看见了,但是很模糊。”
“但是大体可以看出来。”
林忱溪和宋今渊闻言又往雾里仔细瞧了瞧,“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温初泱:“…”
这是什么情况?
为什么她和江砚浔还有三师兄就可以看到,大师兄和师姐却看不到?
而且……为什么三师兄看得真切,自己和江砚浔却看得比较模糊?
不可能是按照实力等级定的吧……
毕竟他们这五人,最厉害的就属江砚浔和大师兄了,要论实力,左右也轮不到她自己啊。
难道,真的有阴阳眼这一说?
“小师妹……”沈景尘往林忱溪身后缩了缩,“那你能听到她哼的什么吗?”
温初泱顿了顿,仔细听了一会儿后才开口。
“听到了,好像……是首歌谣?”
她试着跟着这女鬼哼了一遍,“骨做架,皮做衣,我家郞儿有归期。”
“血绵绵,筋兮兮,做得一件红嫁衣。”
“……”
“啊!小师妹!”沈景尘捂住了耳朵,“你别哼了!我害怕!”
“你哼的比她哼的还恐怖!”
温初泱:“…”
有吗?
她又不是五音不全,哪里恐怖了?
江砚浔却翘了翘嘴角,“如果无视内容的话,温姑娘哼的很好听。”
温初泱:“!!!”
你看,果然还是有懂行的!!
温初泱眉眼弯弯看向江砚浔,“江公子品味真好!”
“我也觉得!”
林忱溪这时候慢吞吞开了口,阴冷寂静的夜晚衬得她声音更为幽幽,“之前下宗门找药材的时候,曾经在凡间待过一段时间。”
“沿途路过某座村庄的时候,我曾无意间听起那些老人说过。”
她看向那片白茫茫的雾气,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,“他们说,织女的丝线是用活人的筋做的,对爱情不忠的人都被织成了鲜艳的嫁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