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早朝,一向托病在家的左亲王上官轩轾,竟然也来了。令人意想不到的是——左亲王上官轩轾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之面,向陛下请求赐婚!
他毫无顾忌地坦言,这一年多来,与吕将军在旱地并肩修渠,朝夕相处的,对她早已情根深种。恳请陛下将吕将军赐予他为妻。
此言一出,上官轩服顿时怒火中烧,恨不能立刻将这个堂兄碎尸万段。然而,碍于此时身处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,不好当场发作。
他沉默须臾,强压怒火,开口说道:“吕将军乃我洛夏的功臣,此事尚需问过她本人的意愿,朕又岂可独断专行。”
其实,上官轩轾比吕布衣年长四岁,现年已然三十一。然而,尽管他已过而立之年,却未曾娶妻。原因竟是早年曾有一位高人替他卜卦,言其须年过三十方可成家,否则将会有血光之灾。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,自是多年前给他暗中下毒的三王妃。可偏四王妃对此深信不疑,将那高人的话奉若圣旨一般,所以左亲王的婚事,就这么生生耽搁了。
这时,又有御史跳出来说道:“陛下,请恕臣斗胆直言。国法新规中早有明文规定,凡我洛夏女子,年满二十却仍未出嫁者,须由官媒出面,为她们匹配夫婿。此乃关乎国家社稷、人口繁衍之大计,即便是吕将军,也不能破例呀!”
原来,由于此前和赤夷多年来激烈而残酷的战争,导致国内人口锐减,朝廷在万般无奈之下,方才制定并颁布了这条新规。希望以此,来促进人口的增长和恢复国家元气。而吕布衣,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却尚未婚配,她的确是触犯了国法新规。
又有钦天监附和道:“这左亲王属鼠,吕将军属龙, 相差四岁, 我看这二人,郎才女貌,乃是上好的姻缘啊。
朝堂上的消息,传到吕布衣耳中,这几日来,所有的疑虑,便迎刃而解了。
刚从旱地回京那日,她便直截了当的去问阿玉:“阿玉,我睡觉打呼噜吗?梦游吗?”
收到阿玉否定的答案后,她原本只当是左亲王逗她玩呢,并未当回事。
可那日在朝堂上,皇后咄咄逼人的威逼下,她不得不亮出女身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敏锐的察觉到,一定是有人在操控这一切。
朝堂之上,风云涌动,暗地里更是危机四伏。三年已逝,尽管当年先帝已竭尽全力为阿玉扫除了无数障碍,但阿玉的皇位却未必如想象中那般稳当。近来,似乎有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,宛如幽灵般在暗中操纵着诸多决策,令人难以捉摸,更寻不到那源头的蛛丝马迹。
吕布衣唯一知晓的是,他们的目的,便是要将阿玉彻底架空,使其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。
她,虽然主打一个陪伴,甚少掺和政事。但她,绝不允许别人欺负阿玉。
现在,她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一个自己一向忽视的人身上。上官轩轾,会是你吗?
记得回京途中,二人乘坐同一辆马车。路途无聊,窗外的风景看多了也觉得甚是乏味,那左亲王倒是全程淡定自若的在看书。
后来,自己实在是太困了。若换了阿玉,她早就靠在阿玉肩膀睡觉了。他虽然眼睛像阿玉,却始终不是阿玉。她就算是再困,却依然小心翼翼的同他保持距离。可美美的睡了一觉后,睁开眼睛,却发现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这一幕着实有些尴尬,却见他也睡着了,只好佯装无事发生,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,又小心翼翼的往边上挪了挪。却不知道,自己已经靠在人家的肩膀上,睡了足足两个多时辰。
说实话,因为那双眼睛的缘故,她对这个温文儒雅的左亲王,原本是有几分好感的。只不过,她的女身暴露不过才两日,他便提出想娶她,可见,这绝不是临时起意,那便是蓄谋已久。所以,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女人?
想到这一点,吕布衣有些懊恼。都怪自己,太过大意了,因那人有着和阿玉八分像的眼睛,她便彻底地对那人放松了警惕。风月客栈的那一夜,自己于男女一事上的空白,终究还是让对方起疑了。
一时的好奇心作祟,胡乱的问了他一些有的没的,后悔啊,那些问题,应该忍着回来问阿玉的。想来温泉那夜的舞女,大概也是他派来的。
后来,又听暗卫们说,宫宴舞剑那夜,皇后想要划花自己的脸,也是他拦了下来。自己确实无意间欠了他人情。
只不过,上次出宫前,她遇上来给她送百鲜汤的滇妃。原是滇妃听说了皇后对她的构陷,本想亲自为她辩解,却无奈后宫进不了大殿。后来,又听说她被嬷嬷们带走了,便一直在外面等着她。
当年,她替滇妃求情,让她逃过一劫。这女人倒是个感恩的,解了禁足后,还亲自给她送过“百鲜汤”,只不过,不忘怯生生的加上一句“这次没有加东西,放心喝”。
然而这一次,她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香味,却引起了吕布衣的注意。原来,当年她在北地嗅到的那股香料,名曰“南沉香”。
此香产于滇南,犹如稀世珍宝般珍贵,提炼过程更是困难重重。滇妃的舅家,乃是专为皇族供应香料的皇商,据传此香具有神奇的药用价值,体弱之人若佩戴,便能强身健体,焕发活力。原本,此香每年都会被进贡至四王府,可就在大概十年前,四王府却突然弃用了此香。
她查了下,当年的三王父子,生怕别人不知道陛下对他们父子二人的与众不同,平日用的,竟是同陛下一样的“龙涎香”,从来不用这体弱之人才用的香。
原来当年,竟然是你?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?
原来当年,她亲手将凌乘风推给的人,竟然是上官轩轾。难怪他们在北地发生的一切,皇后能知晓的如此清楚。
有些事,终是她大意了。一时心软,救了不该救的人,如今才会给阿玉带来这些不必要的麻烦。想来当年三王父子的人,如今已经全都投靠了左亲王。
此人,还真是深藏不露啊!
不过,她向来有错便改,现在,她便要弥补她一时心软,犯下的错误。想来这个时辰,他该下朝回来了吧。
于是,便再次当街将他拦了下来:“你为何要娶我?”
一句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情深”,听得吕布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。
“我对你,亦是一见钟情”。
“姑娘当真对我”
“嗯,你生的那样好看,当初拦下你马车那日,我便看上你了。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回我家,让你睡我的床,吃我的糖。如今知晓你的心意,我心中很是欢喜”
“只不过,你想娶我,可打听清楚了。我可是天生的不孕不育”
“皇族中子嗣众多,不差我这一支”
“我很穷,没有嫁妆带过去”
“姑娘愿意嫁给我,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,何必提那些身外之物扫兴呢”
“那你什么时候来娶我”
“这皇族中人嫁娶,需告祭宗庙,占卜良辰”
“哪就那么啰嗦了,我看就十日之后吧”
“都都听姑娘的”
“在下心中尚有一事,憋在心中许久,想问姑娘”
“想问便问吧”
“为何姑娘没有选择陛下”
“太熟了,下不去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