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大法师，是大法师出关了！”
“恭迎大法师出关！求大法师赐福！”
“求大法师赐福！”
那莲花座驾于长街而来，驱散了这凛冬的严寒，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如沐春风般，所有人匍匐而跪，对着那座驾之人行叩拜大礼。
祈求他能赐福于己身。
“郡主，是大法师，他出关了……”
“看见了。”
凤虞面色不好，这样的气息，她很不喜欢。
没有人能窥得那座驾之人的容颜如何，只能隐约瞧见那一抹清冷圣洁的身影。
哪怕只是一个身影，也足够让他们心生膜拜了。
大法师可是神的使者，是武朝唯一一个能够与神沟通之人。
在他们眼里，大法师与神无异。
凤虞却在心中冷嗤，能与鬼神沟通之人？
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。
她甚至都懒得去多看一眼，只催促着宝玲快些回府。
两辆马车交错而行，方向彼此不同，大法师出关，对于玄都的百姓们而言，那可是天大的喜事。
因为这意味着大法师将会在年底向神明祈福，祈求来年风调雨顺，国泰民安。
凤虞未曾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大法师，对他更是不感兴趣，然今天只是一个照面罢了，便让她如此不舒服。
往常回到敦王府时，总能瞧见君玄策立于门口等候。
今日倒是没看见了。
“战王可是身子不适？”
凤虞下了马车问。
“回郡主，今日一大早您刚出门，战王殿下就走了，想来应该是回战王府去了。”
“走了？”
凤虞拧眉，他这是在干什么？
回战王府去等死吗？
“宝玲，去战王府。”
凤虞扭头又上了马车，宝玲有些茫然，不是刚回来吗？
郡主不进府，反而是要去战王府。
然等马车到了战王府，却发现大法师的座驾就停在战王府门口。
“这……”宝玲更是奇怪了：“大法师怎么一出关，就来战王府了？”
他去战王府，自然是去找战王殿下的。
凤虞正要抬脚进去，却被人拦在了门口：“郡主，今日法师来此，您还是明儿再来寻殿下吧。”
“让开。”
她没多好的脾气，最好别拦着她。
“郡主，奴才要是放您进去了，战王殿下会弄死奴才的。”
“你要是再拦着本郡主，你现在就可以死。”
奴才：“……”
好好好，合着他们奴才的命不是命，命太苦了，不想活了，毁灭吧！
“滚！”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，世人敬你我君玄策可不敬你！”
凤虞刚进了堂前，便听见了那茶盏被摔碎的声音。
“受你父皇所托罢了。”
那清冷之音缥缈不定，圣洁似九天而来，凤虞瞧得那洁白无瑕之人就立于堂前，一头银丝高束。
无尘无垢，莫过于此。
“你有客人来此。”
他缓缓转身，便是那样一张清冷且无欲无求的脸庞出现在凤虞的视线之中。
头上莲花冠子将那一头银丝高高束起，眉宇间的一点猩红血痣尤为显眼。
手中法杖挂着古老的佛铃，鬓角两缕银丝浮动，那张脸很圣洁，圣洁到让人心中生不出丝毫肮脏邪念来。
仿佛所有的阴暗污秽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。
无形的压迫落下，这是凤虞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护国大法师，帝卿。
白发黑眸，无垢无尘，堪为圣人。
“小凤虞，原来是你。”
瞧得是凤虞，那张圣洁的脸上，竟也是难得出现了一抹笑容。
可那笑容很冷，似寒潭雪窟。
他的身上仿佛有神环笼罩，圣光照拂，不知是何方神祇遗落人间，再也无法登天了。
他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，且就那么出现在人们面前，却总似那高悬于空的皓月，皎皎之光只可远观，而不可亵玩。
凤虞的眼神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，便径直朝着君玄策走了过去。
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，发现他的情绪波动很大。
他向来情绪稳定，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，更别说眼前之人还是护国大法师，帝卿。
“看不出来他不喜欢你，若是识趣，你该离开。”
“放肆，你不过一个小小郡主，也敢对法师无礼！”
帝卿身边之人当即大喝，凤虞拧眉，残影掠过，那双手掐着那人脖颈。
砰——
一阵飞尘迸溅，大堂地面被砸出了坑洞来。
便瞧得他瘫痪在坑洞中口吐鲜血，一双眼睛暴起，满是红血丝，约莫是在想凤虞怎敢杀他。
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断了生息，魂魄离体的一瞬，便被一股力量吸走，了无踪迹。
凤虞擦掉手上的血渍，将那染血的手帕扔在地上，长风站在门口目瞪口呆，一整个久久无法回神的状态。
好、好生彪悍的长乐郡主。
“法师身边的人对本郡主如此无礼，将其杀了，法师应该不会与本郡主计较吧？”
刚刚才杀了人，这会儿却是言笑晏晏的模样。
她对这位冰清玉洁宛若神祇般的大法师，竟是生满了厌恶，他给她的感觉，很不爽。
明明是个圣洁的人，但凤虞却能感知到一丝邪恶，那是属于同类的气息。
但凤虞没有同类。
既都是恶人，又何必要披上圣人皮囊，欺骗世人。
她不是个好人，也从未标榜过自己是个好人。
“小凤虞，数年未见，你倒是变了不少。”
那冰冷清润的眼眸落在凤虞身上，带着穿透性的目光，似要看清楚这张皮囊之下，究竟藏着怎么样的灵魂。
凤虞冷若冰霜，一双眸子更是与他对视。
屋中茶盏竞相爆裂，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“没有人会一直原地踏步一成不变，大法师不也如此吗？”
凤虞抬了抬下巴，高傲且嚣张。
哪怕是在这位连武帝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大法师面前，凤虞非但不敬，还嚣张至极。
“你不是她。”
他缓缓开口，那嗓音带着慈悲，很圣洁，从来没有人敢亵渎这位大法师，他是那高悬于空的皓月，是稳坐神台的仙人。
世人对他，大多是赞美之词。
凤虞约莫是第二个对他如此大不敬之人，第一个是君玄策。
“是与不是，法师再好生瞧瞧不就知道了？”
凤虞上前与他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