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眼睛很漂亮,漆黑深邃,犹如寒潭。
寒气凝结,阴森鬼气缭绕,仿佛是一片尸山血海,邪恶肆意。
那用无数具尸体堆积起来的尸山,白骨累累,黑潭之中绽放出一朵朵猩红妖异的花儿来。
她将他拉入了幻境之中,凤虞倒要看看,这位圣洁的大法师,到底是真圣人还是假圣人。
她的幻境,最是能够勾起人心深处邪恶且隐秘的一幕。
但凡是有欲望之人,都逃不过她的幻境,都会在她的幻境中露出真容来。
欲望,贪念凝聚而成的黑潭,映照出他的模样来。
白衣如尘,面容无垢。
“小凤虞,看够了吗?”
一声轻笑落下,幻境支离破碎。
帝卿看着她,脸上倒也难得出现一丝笑意来。
“你可以滚了。”
凤虞面色不佳,在那幻境之中,她竟然没有看出这厮是个什么东西。
但凤虞清楚,帝卿绝非是真正的圣洁之人。
他深深地看向凤虞,再看向一旁的君玄策,手中出现一瓷瓶放在桌上。
“此丹药可助你早日恢复身体康健,战王……”
“带上你的东西和狗,滚!”
凤虞拂袖,将那瓷瓶扫落在地。
瓷瓶破裂,药丸滚落一地。
长风:“……”
宝玲:“……”
她要是没记错的话,这应该是长大后的郡主第一次见大法师吧?
怎么郡主对这位大法师如此厌恶抵触,不应该啊?
长风更是瑟瑟发抖,这位大法师可不是什么仁善之人,不知道长乐郡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还是别有用心。
竟然如此对待他,杀了他的人不说,还打碎了他送的东西。
“帝卿,本郡主警告你,君玄策是我的人,我今日能杀了你的狗,来日就能烧了你的塔。”
宝玲:“……”
郡主您快别说了!
她是真的怕大法师一怒之下,直接给郡主杀了,就大法师的威信程度而言,要是郡主死他手上,陛下顶多责怪两句罢了,百姓们更是不以为然。
甚至还认为,郡主能死在大法师手里,那是她的福气,认为能被大法师杀死,来世定能投生一个好人家。
宝玲虽不理解,但也害怕真的会触怒大法师。
那塔是帝卿的修炼之地,想来于帝卿而言,是十分重要的东西。
受天道法则压制,灵体受损,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,凤虞不会和帝卿硬碰硬,但她也要让帝卿知道,她的食物不是谁都能动的。
光是凭着君玄策方才的情绪波动来看,这位大法师前来战王府,定然是没安什么好心的,他送的东西能吃?
可别要了君玄策的命才是。
帝卿倒也不恼,反而很是好脾气地看向凤虞,缓缓开口:“好。”
呼,吓死丫鬟了快!
见大法师走了,宝玲才敢大口喘气。
可怕,实在是太可怕了。
而长风看着堂内那被凤虞砸出来的大坑,已经开始发愁了。
看来他又得找人来修了,这大堂的地面还真是多灾多难啊,但凡是大法师出关,战王府便免不了一顿毁坏。
“他不是武朝的圣人吗?”
“高高在上的圣人,倒是很在意你的死活。”
凤虞冷眼看着君玄策,看他已经恢复正常,还在镇定自若地煮茶喝茶时,眉头都狠狠跳了跳,仿佛先前那动怒之人并不是他。
而是另一个和他长相一样的人罢了。
这厮,竟还有两副面孔,她倒是开了眼了。
“郡主不好好在自己的敦王府待着,来本王这府邸作甚?”
“本王是死是活,说到底也碍不着郡主什么事儿。”
他连正眼都不去瞧一下凤虞,只是慢悠悠地抿着茶,蒸腾的热气朦胧了他的面庞。
带着几分模糊,叫人看不清。
“你少阴阳怪气的,君玄策,给本郡主好好说话!”
她倒是没发现,君玄策还是个阴阳高手,现在连她都要阴阳了。
君玄策皮笑肉不笑:“本王在郡主心中,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,郡主若是感兴趣,便陪着本王玩一会儿,若是不感兴趣了,随时扔掉也罢。”
“……”
“倒是忘了,郡主是有夫之妇,是本王不识趣,总是纠缠于你。”
他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?
“难道不是你,一直以来对着本郡主屡次勾引?”
凤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张脸,君玄策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。
“是吗?”
“原来这都让郡主看出来了啊。”
他倒是一点儿都不避讳的,直接就承认了。
“既然郡主……”
“叫长乐。”
“咳咳——”
一口茶水呛在喉咙,引来一阵压抑的咳嗽。
长风连忙上前:“殿下,殿下您怎么了?好端端的怎么又咳起来了,来人,快去传府医来给殿下瞧瞧,莫不是又被气出了心疾来!”
心疾?
被气出来的?
是被她给气出来的?
凤虞深吸一口气,淡定,一定要淡定。
凡人脆弱,稍有不慎就会没了命,更何况君玄策还总是被她吸血,时不时还要蹭一蹭他身上的气运。
所以虚弱也是正常的,自己又何必要与一个凡人一般计较?
“长乐郡主,您给我家殿下吃了什么,我家殿下……”
“闭嘴,吞下去!”
凤虞捏着君玄策的下巴,强迫他张嘴,将那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。
柔嫩的指尖轻轻擦过了他的唇,温热的舌尖在指腹停留了片刻,凤虞迅速缩回了手。
这感觉……
那药丸约莫是太大了,他吞咽的有些难受,凤虞又给他灌了一杯茶下去,许是动作太过于粗鲁,少许茶水顺着嘴角滑落,带着点儿支离破碎的美感。
凤虞:“……”
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。
居然想着就这么把他给狠狠欺负……
都怪他那张脸太具有诱惑力和欺骗性,矜贵高冷,又带着些许的病弱,倒像是真有一种,要把那高高在上的神,拉下神坛的爽感。
“吃个药都这么困难,君玄策,离了我,日后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
凤虞捧着他的脸,用自己的绣帕擦掉他嘴角的水渍。
他就那么被迫抬头,与凤虞对视。
她分明看到了他眸中的狡黠,但一晃眼的功夫就只剩下脆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