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站在河边,小芬望着波澜不惊的西河,她想着一了百了,也许死了,就不会这么痛苦了。
小芬额角流着血,是刚刚醉酒丈夫秦老炮打的,就因为她没有把给去医院做护工,挣来的钱给他挥霍去买酒,就拳打脚踢自己。
“你是我婆娘,你的钱就是我的钱!”说着,秦老炮就抢过小芬手里的饼干盒子。
“这是阳阳和灿灿的幼儿园学费,你别拿走,我好不容易攒的!”小芬看着被抢走的饼干盒子,立马有她攒了好久的一百二十三块六毛四。
秦老炮别看是个波子,但是他也是个四十好几的壮男男人,对于小芬这样一个常年英年不良,体重都不过百的女人而言,他的力气不可谓不大。
不然小芬早就被打的第一次就反抗了。
秦老炮一巴掌扇过去,小芬就被扇的调到在地,脸颊立刻红肿一片,右额角甚至磕在了柜子角上,立刻就流出血来。
但是小芬并没有在意,这不是她第一次被打出血,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,这一点她清楚,秦老炮更是清楚,只要有两个小崽子在,小芬是不会跑的。
眼看秦老炮就要拿着钱出门挥霍买酒喝,买肉吃,小芬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罢休,要知道两个孩子羡慕别人家孩子上幼儿园已经大半年了,都是她这个当妈的没本事,连学都让孩子上不起。
“你把钱还回来!这是孩子的学费!”小芬爬过去,抱住要出门秦老炮的腿。
但是秦老炮是那种为了孩子就委屈自己的人嘛!开玩笑,自私自利是他的本性,孩子是什么,只不过是欢愉一刻的产物罢了。
“你给我放手!别逼老子!放手!!!”
秦老炮使劲踹了两脚小芬的,但是她就是不撒手。
被逼急眼的秦老炮,抓着小芬头发使劲往上一薅,逼的小芬不得已吃痛,两只手护住了头。
如此这般,秦老炮才甩开小芬,拿着饼干盒子直奔酒铺。
趴在地上的小芬号啕大哭,她哭的不仅仅是饼干盒子,更是哭这操蛋的人生,这无助的自己。
望着有些浑浊的河水,小芬内心似乎有个魔鬼,在不停的说,“跳下去吧,跳下去你就解脱了!”
“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!”
“也不会有人骂你了!”
“下辈子投胎再不做女人了,做女人太苦了!”
小芬此时如同提线木偶,机械的往河里走着。
她一步步走的那么坚定又义无反顾。
河水慢慢浸透了她的衣服,莫过了她的胸膛。
就在她即将淹没自己时候,一个大姐,就是脸上有一颗痦子的大娘,看到了寻死的小芬。
她吓得跌倒在地。
痦子大娘,眼见那边小芬已经进入湖里,不见人影,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让自己尽快赶紧恢复心神。
“救命啊!有人跳水了!”
痦子大娘嗓子都喊劈叉了,尖锐的声音堪比她年轻生孩子时候的响亮。
这个年代是最朴素的年代,好人还是居多的。
听见有人跳河,不少好心人,尤其是会水的男人们,跳下河了好几个就救人。
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,小芬被捞了上来。
刚开始她闭气的脸都青了,还是她命不该绝,这人群里刚好有个护士。
一通人工呼吸加急救,她醒了过来。
小芬坐在地上,双手捂着脸哭地撕心裂肺,“救我干什么,我活不下去了!”
痦子大娘看着小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身上衣服也被撕扯破了,这一看就是秦老炮那个男人打的,心酸的不行,眼泪都要掉下来了。
痦子大娘背过身,擦了一下眼泪,装作没有感触的模样。
“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,你想过阳阳灿灿嘛?有秦老炮那么个爹,你死了他立马卖了你儿女,换钱去买酒,你信不信?”
痦子大娘这话一出,不知周围人点头,小芬也知道这是很有可能的。
“我没办法……我拼死挣的钱又被他抢去买酒喝了!这是孩子的学费!”
痦子大娘也是个狠人。
“你要是弄死琴老炮再走,我还敬佩你一句,是个当妈的,知道为孩子考虑!”
“你要是就这样白死了,我都替灿灿阳阳叫屈,摊上你们这对爹娘!
别说,这话小芬还真听进去了。
是啊,她死都不怕,还怕活着,大不了同归于尽,她是个打不过秦老炮,但是耗子药总有吧,百草枯总可以买到吧,他秦老炮总得吃饭睡觉吧,她有的是机会。
小芬知道痦子大娘的好意,她看了眼痦子大娘,心里想着买包耗子药吧,总用得着。
此时的小芬还是没有放弃死的想法,只不过她改主意了,要带秦老炮一起死,这样亥子即使进了孤儿院也比跟着畜生爹强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