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贵公子(第1/2页)
“慢些,排队——今儿还有咸鱼青椒,醒神!”周玉明嗓子喊得沙哑,却越喊越兴奋。
一阵书声正从院里传出,忽然几个青衣仆役簇拥着一位锦袍公子走来,面上带着几分倨傲。
“这就是新开的铺子?”公子负手一瞥,鼻端一动,眉心微挑。
随从弯腰:“正是。昨夜在镇上,已传得满街皆是。”
锦袍公子盯着笼屉里的烧麦,片刻后哼了一声:“买两笼来。”
孟鸢心底微动,递过去时,公子却未接,反命随从先尝。
随从咬下一口,汤汁溢出,立刻眼神一亮,连声称妙。
公子这才慢慢伸手,咬下半只,原本淡漠的眼神忽而变得专注,似被撼动。
他低声道:“此物……比醉仙居的席上点心还胜几分。”
随即抬眼,盯住孟鸢:“姑娘可愿入我府中掌厨?”
话音一落,人群哗然。
醉仙居,那可是清水镇首屈一指的大酒楼,若她真去了,那这书院门口可就再无热闹。
孟鸢却只是笑:“多谢公子抬爱,我只是寻常小娘子,开个小铺子糊口便好,不敢高攀。”
锦袍公子眯了眯眼,似觉意外,旋即冷笑:“也罢。他日若你后悔,可莫来求我。”
大袖一拂,带人扬长而去。
待人群再度喧哗起来,柳氏压低声音:“鸢儿,你可知那是谁?”
孟鸢摇头。
“是城南周家的二公子,仗着家里有钱有势,向来眼高于顶。”
孟鸢心里冷笑:看来她这摊子,不只招来同行的妒意,还要牵扯上权贵的觊觎了。
锦袍公子带人走后,人群里议论纷纷。
“那是周府二公子吧?听说手里管着城南的酒肆和商铺。”
“他竟然要请孟娘子进府掌厨!”
“啧,这可比开小摊风光多了。”
孟鸢耳尖,听得清清楚楚,却只淡淡一笑,把一笼烧麦递给排在前头的童生。
——她若真是投靠权贵,哪里还有今日的自由?
摊子收得七七八八,忽然来了两个穿短打的客人,看着就是脚夫,粗声粗气:
“姑娘,给我们来三笼,一笼要肉的,一笼要素的,再来一笼新的咸鱼青椒。”
说着“啪”的一声,往桌上一扔,竟是五六十枚铜板,叮叮当当散了一桌。
柳氏吓了一跳,连忙去拢钱,却发现里头夹杂着几个生锈的废钱。
孟鸢神色不变,把那几枚轻轻挑出来,指给他们看:“钱要真,吃食也才真。几位爷若是要吃,先换过再来。”
两个脚夫面色一变,其中一个凶巴巴地瞪眼:“你说谁的钱是假的?”
摊前的人群顿时静了。
孟鸢把筛子一扣,清清脆脆:“大家伙都瞧见了。要不是心虚,何必嚷得这么大声?我这摊子规矩在先,真金白银来买,哪怕只要一个,我也笑脸相迎。若是想要混浑水——”
话未说完,人群里已有童生冷哼:“方才老夫子都夸过孟娘子的点心,你们几个还想耍赖?滚吧!”
几个学子一帮腔,气势立刻倒了过去。
两个脚夫对视一眼,灰溜溜退开,却仍旧在不远处徘徊。
没多久,人群渐散,一个看似普通的食客买了两笼,刚走出几步,忽然惨叫一声,把手里的烧麦摔在地上,连连喊:“吃坏肚子啦!吃坏肚子啦!”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第25章贵公子(第2/2页)
人群哗然。
孟鸢眉心一紧,立刻上前:“这位客官,你当众指责,可有凭证?”
那人双手抱肚,冷汗直冒,却偏偏不肯在地上翻滚,反而偷偷往人群里扫。
周临安眼尖,一把抓住他袖口,当场从袖中扯下一小包黑粉,嗓音冷冷:“这便是凭证?”
众人一看,全都倒吸冷气。
“啧啧,原来是自己想撒脏东西往烧麦里糊弄。”
“这不是栽赃是什么!”
那人脸色煞白,推开人群仓皇而逃。
柳氏心有余悸,忍不住压低嗓子:“鸢儿,这几桩事,只怕不是巧合。”
孟鸢眸色冷静:“不是巧合,就是有人眼红。”
她抬头,正见不远处茶楼二楼,一抹锦袍一闪而逝。
心里了然,周府二公子,不肯善罢甘休。
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重新揭开蒸笼,热气冲天,烧麦的香气瞬间压下所有的骚动。
“来——还有最后一笼!”
……
夜幕沉沉,福来斋的掌柜灰头土脸回去时,正好撞见从茶楼下来的锦袍公子。
“二公子……”他赔笑上前,额头冷汗还没擦干,“那小娘子的摊子……哎,实在压不住。”
锦袍公子懒得理会,只抬手把茶盏往栏杆上一磕,瓷声脆响。
他眯着眼,想起白日里那笼烧麦,香气直冲心肺,连他这种见惯珍馐的人,竟也差点当众失态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话音低沉,却带着一丝冷意。
随从小心翼翼试探:“公子,是不是……要请她进府?”
锦袍公子嘴角一勾,笑意却冰凉:“请?本公子想要的东西,还需要请?”
他缓缓转身,眸色深沉,“去查,她到底什么来历。一个寡妇,凭什么在清水镇搅出这么大的风浪?”
随从心头一颤,忙不迭拱手应下。
月色下,锦袍公子负手而立,风吹动他衣袖猎猎作响。
“若她识趣,尚有活路;若不识趣……”
他话声未落,折扇轻轻一合,啪的一声,像是掐断了什么。
雾还未散,摊前已排起长队。
“今日有烧麦吗?昨日没买够,馋了一夜。”
“要虾皮笋丁的!昨日吃了一个,梦里都冒味儿。”
笑声与铜板叮当声此起彼伏,摊前热闹得不似市井。
然而队伍末尾,却有人低声嘀咕:“听说了吗,那小娘子其实是被休弃的妇人,才跑来镇上摆摊。”
“可不是?还有人说她的吃食不干不净,用的料来历可疑。”
两人一唱一和,声音不高,却正好落在周边几位书童耳里。
小童们年纪小,分不清真假,回头看孟鸢时,眼神多了几分狐疑。
柳氏端笼布的手一顿,脸色立马变了。
她最怕的就是名声坏了,娘家人早就嫌弃她,如今若是再背上不贞不洁的骂名,怕是连孙子们都要被人指点。
周玉明听得急了,当场叉着腰大喊:“胡说八道!谁敢乱讲我嫂子坏话,我非撕了他的嘴!”
偏偏那几个散谣言的青年一脸无辜,讥笑着摇头:“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?街头巷尾都在传,难道还能是假的?”
人群立时窃窃私语。
孟鸢冷眼看着,心下已然明白——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