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10、每日晨练(第1/2页)
晨雾还未散尽,后山武场三柄长剑已率先划破晨雾。左首的是慧能师父,她手中握着的青霜剑泛着冷硬的光;中间是苏碧菡,她的腰间悬着柄轻捷的青钢剑,剑穗随步伐轻轻晃动;右首的是净莲,持一把磨得发亮的铁剑,剑刃上还留着几处旧战痕。三声剑吟几乎同时响起,武场的寂静瞬间被剑影撕碎,只余下金属碰撞的脆响与衣袂翻飞的风声。
慧能师父的青霜剑最刚猛,她左脚向前踏出半步,青石板被踩得微微震动,青霜剑带着破风的呼啸横扫而出,剑势如猛虎下山,直逼苏碧菡的面门。苏碧菡不慌不忙,手腕轻转,青钢剑如灵蛇吐信,精准点向青厢剑剑身,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两剑相击的火星溅落在霜地上,她借着力道向后飘出三尺,脚尖刚沾地面,又旋身挺剑,剑刃擦着青霜剑边缘斜挑而上,剑穗扫过慧能师父的护腕,带起一缕劲风。
净莲出剑依旧迅疾,她没掺和两人的缠斗,而是绕到侧面,铁剑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弧线,剑尖卷起的碎石直扑慧能师父的脚踝。慧能师父察觉下方异动,青霜剑猛地向下沉压,“铛”的一声磕飞碎石,可刚稳住身形,苏碧菡的青钢剑已如流星般刺来,剑尖离慧能师父的心口仅三寸时,净莲突然挺剑架住苏碧菡的剑身……
三个人精采的剑搏令人眼花缭乱,自苏碧菡进到静云寺,这是每天清晨的必修课。
晨光渐亮时,慧能现师父收起青霜剑,目光扫过两人:“明日武场比试,就照今日这般配合,剩下时间自行练习。”
沙沙的剑声又开始响起,三个人开始了自练。
慧能师父手握青霜剑,站在武场中央的石碾旁,双脚分开与肩同宽,忽的,她左脚猛地踏前,青霜剑带着破风的沉响横扫而出,剑刃擦过石碾边缘,火星溅起。
苏碧菡选了武场边缘的老槐树下,她的青钢剑比慧能师父的青霜剑轻了许多。她先闭着眼静立片刻,槐树叶上的露珠滴落在肩头,他也浑然不觉。忽的,她手腕轻转,青钢剑如流水般出鞘,剑尖划过空气,只留下一道极细的风声。
东边角落的净莲,她左手扶腰,右手握剑,动作比慧能师父慢,比苏碧菡沉。刺剑时手臂伸直,剑尖稳稳对准兵器架上的铜铃,距离三寸时骤然停住,铃舌晃了晃却没发出声响。
晨雾渐散时,三道剑光先后收歇。慧能师父的青霜剑拄在地上,苏碧菡的的青钢剑归鞘,净莲则把铁剑重新裹进旧布,小心地揣进怀里。武场上恢复了寂静,只留下青石板上的剑痕与霜印。
苏碧菡早已习惯了静云寺每日雷打不动的生活节奏,凌晨整理衣钵洗漱,在大雄宝殿诵经,后山习剑,然后是早斋、坐禅,再然后是午餐、修行,晚课、修行。一个接一个的高频率让她没有哀伤的时间,也没有思恋亲人的烦恼。
《心经》“心无挂碍,无挂碍故,无有恐怖”的智慧,让她面对困难时能从容自持。她甚至觉得自己每日重复的活计并非煎熬,就像经中佛陀为度众生游化诸国一般。夜晚晾衣时,望见天边的星月,她会默念“如释迦牟尼,犹如千眼天”,心头便漾起一片安宁。
早斋时,慧能师父的座位与苏碧菡毗邻,她一边吃饭一边问:“元英啊,你剑术如此高超想必你一定师出有名?”
“徒儿并无师门,不过是在兄长调教下日集月累。”
“你过谦了,你的剑法很独特,出奇不意,变幻多端,防不胜防。”
苏碧菡笑了笑,道:“不瞒师父您,这是我哥哥独创的‘鸿门剑’,他认为、项庄舞剑是最大的错误,舞什么剑啊?出奇不意,迅雷不及夸耳才是正路。他因此自创鸿门剑,除了快就是快,让对方措手不及,防不胜防。”
“你哥哥也不在了吗?”
“他不在了……”
“他生前有何官职?”
“是藩王。”
“啊,我说的呢,他怎么这么厉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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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父亲也这么厉害吗?”
“我父也挺厉害。”
“他任何职?”
“他……”
苏碧菡很迟疑,看样子她不想说出其父的真实身份。慧能师父马上说:“吃饭吧!”
面对如母的慧能师父,苏碧菡不想隐瞒什么,只是出于复仇大计,她不得不暂时隐瞒。
吃过早饭,苏碧菡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节目,虽然她很坦然,很平静,但她内心的复仇愿望像无法熄灭的火焰,一直在熊熊燃烧。父亲的呐喊与母亲的裂吼那个悲惨的场景依然在耳畔回响……这些画面在白天不轻易的出现,但在夜里,在那么多的不眠夜,还是经常浮现的。“重播”的痛苦让她不受控的痉挛与蜷缩,碎裂的心早已千疮百孔……
一日,早斋后,苏碧菡去石厕解手,路过菜地时一个身影掠入她的眼眸:墨色的缎子衣袍,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。腰系玉带,手持象牙的折扇。她的心惊跳了一下,是他?她用眼角的余光斜视,发现一道闪电般的目光扫了过来,她急忙将头扭向左面。
很久很久,她没有从石厕里出来,她不能让那个人看到她。不知为何,她就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她还活着。死过一次的人都变得冷酷了,知道如何保护自己。
那个人一定没看到她,很快他就离去了。从石厕砖墙的石缝里她看到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,她放心地走了出来。只是,她的心一整天也没能静下来,老是波澜起伏。
她知道,他若认出他来,不知还会给他增添多少麻烦,不仅仅是物质上,还有精神上的。物质上的还好说,精神上的让她难以承受。她不知道她得隐姓埋名到何时?她知道她不会给他任何的承诺,虽然那么深情地爱着她。上天保佑,他总算没出她,她可以依然过着平淡平常的日子。
事情并没有像苏碧菡想得那么简单,那个腰系玉带,手持象牙扇的男子仅隔一日又来了。这次他的到来非常的轰动:捐静云寺三百斤小米,三百斤小麦粉。
当下之时,战争频仍,土地荒芜,粮食是百姓日常最珍贵的物品,此人豪掷四百斤粮食一鸣惊人,慧能师父双手轻合举高至眉,对这个男施主深深地鞠了一躬:“谢施主的大恩大德!”
这个让人动心的场面苏碧菡没有看到,昨夜她一夜未眠再加温度骤变,夜里的风寒袭击,她病倒了。她没有参加庙内的任何活动,这个场景是净莲后来告诉她的。
听到这个消息,苏碧菡可没有净莲的那般高兴,她淡淡地问:“那名施主叫什么名字,他为何这么慷慨?”
“名字我并未记得,只听慧能师父管他叫秦施主。”
“啊……”苏碧菡身子轻震了一下,“秦施主?”
“他好像是一名武士。”
“他以前来过吗?”
“没来过。”
“他头一次捐赠?”
“是的,头一次。”
苏碧菡的心紧绷起来,按理,那个人如果是秦江月岂不是更好?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亲人。他可以对她提供帮助,帮助她分担忧愁。可是,她不想,她不希望秦江月此时出现,也不想让秦江月为她分担忧愁。她觉得如果风声过后,如果世面对她的事平息,如果朝政变化,如果后凉入侵,时势逼人,他的出现会比现在好。若他是为她而来会凭空增添许多麻烦。他会不顾一切的濒繁地来找她,为了她,他有可能孤注一掷,丢弃职务,忘记所以。这不但不能帮她的忙,有可能还要出点乱子。她现在人不知鬼不觉的呆在静云寺不是更好更安全更无纷扰?
想好后,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,她对净莲说:“我昨晚头痛一夜,也没睡好觉。我还得歇两天。”
“多歇几天吧!你身体一直很弱,一直没有缓过来。”
“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