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夏虫不可语冰(第1/2页)
静心斋外的回廊。
秦陌指尖摩挲着那枚冰凉而神秘的黑色令牌，脑海中“八荒镇世鼎”那瞬间的悸动依旧萦绕不去。此物，绝非凡品，恐怕牵扯极大。
他收敛心神，将令牌妥善收起，这才不疾不徐地返回寿宴现场。
宴席已近尾声，气氛却依旧热烈。只见以林浩为首的一众林家年轻子弟，正众星拱月般围在一人身边，连林婉儿也站在人群外围。
被簇拥在中心的，正是族长林冠雄之子，林峰。他身姿挺拔，气息沉稳，已有开元境中期的修为，是林家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，在天穹武院修行，前途光明。
“秦先生，您回来了。”
看到秦陌独自返回，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原位的墨云立刻起身，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。他奉兄长之命在此作陪，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秦陌微微颔首，道：“墨二爷不必一直在此，寿宴将散，自便即可。”
墨云连忙道：“无妨无妨，家主吩咐我定要陪好秦先生，墨云岂敢先行离开。”
他态度坚决，秦陌也不再勉强，随意坐下。
就在这时，林浩从人群中走出，径直来到秦陌桌前，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，语气生硬道：“秦陌，林峰大哥有话要跟你说，跟我过去一趟。”
秦陌抬眼，目光越过林浩，与不远处林峰投来的视线对上。林峰神色平静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属于天才的矜持与审视。
秦陌收回目光，看向身前的林浩，神色平淡无波：“想说话，让他自己过来。”
从寿宴开始，这林浩便屡次三番挑衅，言语刻薄。如今又甘为马前卒，秦陌自然懒得给他好脸色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林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一个赘婿，竟敢驳林峰大哥的面子？还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？
一旁的墨云脸色一沉，上前一步，目光冷冽地扫向林浩：“你是聋了还是瞎了？没听到秦先生的话？需要我墨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？”
林浩浑身一僵，如坠冰窟。墨云可是流云郡墨家的二爷，地位尊崇，连他族长父亲都要客气对待，岂是他一个旁系子弟能得罪的？他脸色瞬间煞白，冷汗涔涔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滚去回话！”墨云懒得跟他废话，呵斥道。
林浩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。
秦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，心中并无波澜。世间多是趋炎附势、欺软怕硬之辈，他早已见怪不怪。
“秦先生，让您见笑了。”墨云转身，又恢复了那副恭敬姿态。
秦陌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墨二爷倒是热心。”
墨云正色道：“维护先生，乃墨云分内之事。”他已然将秦陌视作需要全力交好乃至敬畏的存在。
不远处，林婉儿见林浩跑去林峰那边嘀咕，心知不妙，连忙小跑过来，俏脸上带着焦急：“姐夫，你快从后门走吧，林浩肯定没安好心，在挑拨离间！”
秦陌看着她关切的模样，微微一笑：“婉儿，你误会了。是林峰想与我交谈，而非我有求于他。既然如此，他主动过来，不是理所应当？”
林婉儿愣住了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逻辑。
墨云在一旁点头附和：“婉儿小姐，秦先生所言极是。礼尚往来，主动者更显诚意。”
就在这时——
林峰在一众林家年轻子弟的簇拥下，迈步走了过来。他龙行虎步，气息沉稳，立刻吸引了附近不少宾客的注意。
他在秦陌面前站定，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，缓缓开口：“秦陌，我倒是没想到，一段时间不见，你的架子倒是见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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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林家年轻一代的领袖，他在族内向来一言九鼎，此刻被一个赘婿当众“拒绝召见”，心中自然不悦。
“林峰，是你先摆的谱好不好？”墨云嗤笑一声，毫不客气地开口，“区区几步路，却要派个喽啰来传话，若论架子，似乎是你更大一些。”
他身份超然，直言不讳，让林峰眉头微皱，却不好直接发作。林浩则再次羞愤低头。
林峰不再看墨云，目光重新锁定秦陌，语气带着一丝淡漠：“你不用紧张，我还不屑于为难你这样的人，传出去，平白辱没了我的名声。”
周围几个跟来的林家子弟发出低低的哄笑。
“你想说的，就是这些？”秦陌负手而立，语气依旧平淡。
林峰略一沉吟，道：“我只是要提醒你。今日寿宴，墨家主他们是看在婉清姐的面子上，才对我林家多有维护。你虽是婉清姐名义上的夫君，但终究只是个无法修炼的赘婿，要有自知之明。”
这番话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，周围那些林家年轻人脸上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。赘婿的身份，在任何地方都是抬不起头的。
秦陌闻言，非但不怒，反而轻轻摇了摇头，眼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。
“噗嗤……”
旁边的墨云实在没忍住，直接笑出了声。
这简直是他今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！这些人根本不知道，他们林家今日能安然度过危机，他们引以为傲的林婉清能被墨家如此“看重”，其根源，恰恰就是眼前这个被他们视作废物的赘婿！
这群井底之蛙，简直愚不可及！
林婉儿原本又气又急，想要为秦陌辩解，却被墨云这突兀的笑声搞得有些发懵。
林峰等人更是面色难看，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。
林峰厌烦地瞥了墨云一眼，重新看向秦陌，语气转冷：“记住我的话，以后安分守己，莫要借着婉清姐的名头在外面惹是生非，否则，我第一个不答应！”
“言尽于此，你好自为之！”
说罢，他冷哼一声，转身便走，一副不愿再多费唇舌的姿态。其他林家年轻人也纷纷跟上，投向秦陌的目光充满了鄙夷。
“林峰大哥他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林婉儿望着林峰离去的背影，亮晶晶的美眸中充满了失望和怅然。她曾经也很钦佩这位堂兄，但今日他的言行，却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和失望。
“坐井观天，自以为是罢了。眼界决定了认知，不必在意。”秦陌轻声安慰道，语气云淡风轻。
旁边的墨云闻言，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，内心泛起一丝自嘲。曾几何时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？直到在望江楼亲眼见证了秦陌的莫测手段。
“婉儿，我们走吧。”
秦陌已彻底失去了留在此地的兴趣，这场寿宴于他而言，索然无味。
“好。”林婉儿立刻点头，她也觉得待下去没什么意思了。
“秦先生，我……”墨云连忙开口。
“墨二爷请留步，代我向墨家主致意。”秦陌摆了摆手，示意他不必再送，随即带着林婉儿，径直离开了这喧闹的寿宴场地。
墨云站在原地，恭敬地目送秦陌离去，直到身影消失，才直起身，脸上露出一丝感慨。这位秦先生，当真是潜龙在渊，其风采气度，远非林家这些年轻子弟所能揣度。
而与此同时，宗族大殿内，一直留意着外面动静的墨渊，在看到秦陌离去后，也缓缓站起身，含笑向林冠雄等人提出了告辞。
主角已离场，他这位因主角而来的“贵客”，自然也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了。这场寿宴最核心的戏份，已然落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