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曼普尔镇就陷入了一阵不安的骚动。
起初众人并不以为意。
帕特尔家。
帕特尔是一家之主,他是做小生意的,每天都要早起。
但是一睡醒,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!
他感觉手上有些痒。
他习惯性的点亮油灯。
顺着油灯的光线,他看到了自己的手,随后他吓了一大跳!
“啊!”
帕特尔脸上露出惊恐。
因为他看见,自己的双手,竟然布满了红疹!
密密麻麻的红疹触目惊心。
这,这怎么回事?
这怎么可能?
帕特尔难以置信。
他的惊呼惊动了房里的老婆。
“怎么了?”妻子迷迷糊糊起身询问,随后借着灯光看向自己的手,也发出一声惊叫——她的手上同样布满了骇人的红疹!
家里其他两个房间灯亮了起来,随后让夫妻俩心里更加发毛的是,隔壁传来了小儿子撕心裂肺的恐惧哭声,还有父母惊慌失措的安抚声。
他俩顾不得布满红疹的双手,跑到隔壁。
一进去,就顺着微弱的油灯光线,看到被母亲脱掉上衣的小儿子,浑身布满了类似的红疹,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。
夫妻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!
两人满脸恐惧和惊悸。
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原因!
昨天晚上,全家人都用阿育吠陀香皂洗完手,才吃饭。
晚上,因为克里希纳祭司说过,用阿育吠陀香皂沐浴可以治疗痱子,小儿子正好总是生痱子,他们便在睡前,用阿育吠陀香皂给小儿子洗了一下身子。
谁知道。
醒来之后,夫妻俩,还有父母,双手都出现了红疹!
小儿子更是全身都长满了红疹!
这还能是什么原因?
必然是阿育吠陀香皂导致的!
这,难道!
帕特尔一家子都陷入深深的恐惧。
莫非,他们遭到了毗湿奴神的厌恶?
这才导致,阿育吠陀香皂不仅没给他们带来洁净,甚至给他们带来了诅咒?
他们越想越是害怕,越想越是绝望。
昨晚还是欢天喜地的一家子,一晚过去,如同坠入地狱!
和帕特尔家类似的家庭,还有不少!
越来越多的惊叫声与哭嚎声,让曼普尔镇子比往日里更早的苏醒过来。
直到天彻底亮了,帕特尔从一个邻居口中得知,隔壁街的夏尔玛家,也和他们家一样,在使用了昨天从神庙获得了阿育吠陀香皂后,身上泛起了可怕的红疹。他的恐慌才稍微缓解了些许。
最恐怖的不是自己家起了红疹,而是只有自己一家起了红疹。
现在有同样遭遇的人家,他反而稍微有了点底气。
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,帕特尔立刻去夏尔玛家看了一下情况。
两家一碰头,立刻都成了彼此的内心支柱。
而很快,他们两家就发现,镇上竟然还有其他的受害者!
三家聚在一块,原本的恐慌、无助,竟然逐渐化作了一种愤怒!
不仅如此,镇子最大的空地上,受害者家庭们越聚越多。
他们从质疑自己,开始转为质疑巴尔拉姆家。
巷子里,毗罗图和妹妹拉瓦妮亚对视一眼,都知道,时机差不多成熟了!
他们俩立刻加入聚集的人群中,将他们的怀疑,转向了一个固定的方向。
“巴尔拉姆家的阿育吠陀香皂,有没有可能是假的?”
“别的镇子怎么没有出现这种情况?就我们镇这样?”
“有没有可能,不是我们被毗湿奴神厌弃,而是巴尔拉姆家被毗湿奴神厌弃了?”
这个猜测一出来,立刻成为了最大的可能性!
是啊,不可能他们镇上这么多人被毗湿奴神厌弃了啊!
别的镇子怎么没有出现这种事?
一定是巴尔拉姆家被毗湿奴神厌弃了!
反而害的他们受了牵连!
去神庙要个说法!
一时间,毗罗图兄妹的推波助澜,点燃了众多起了红疹、陷入恐惧中的镇民的怒火。
他们纷纷赶向巴尔拉姆家的神庙。
其他镇民们,有的吃瓜看热闹,有的受过巴尔拉姆家的欺压,此刻也同仇敌忾的围到神庙外。
群情激奋,一时间,整个曼普尔镇陷入停摆,几乎大部分人,都去了神庙,把巴尔拉姆家的神庙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正志得意满在神庙里,准备今日份赐福的克里希纳三父子,被外面的动静弄得满头雾水。
“什么?”
管家匆匆忙忙进来,将事情简单跟克里希纳说明之后,克里希纳立刻脸上血色尽褪,随即转为铁青。
怎么可能?
这帮子贱民,简直大胆!竟然敢说他被毗湿奴神厌弃了?
荒谬!
但是愤怒直冲头顶的同时,克里希纳又感到一丝强烈的不对劲!
被毗湿奴神厌弃纯属放屁!
他当了几十年的祭司,怎么可能不知道,毗湿奴神根本不可能降下神迹,更别提诅咒了。
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,阿育吠陀香皂有问题。
而这香皂,根本就不是他巴尔拉姆家生产的,是夏尔马家生产的!
难道,夏尔马家的工厂弄错了材料?
不对!
不对!
忽然,克里希纳脸上的怒火凝固,刷的变成了惨白!
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!
有没有可能,香皂是夏尔马家故意弄错的?
他们用了假的,有毒的阿育吠陀香皂,来陷害自己!
想到这个可能,克里希纳慌了!
同时心底再次燃起滔天的怒火。
卑鄙的夏尔马家!
你们怎么敢!
几乎已经笃定是夏尔马家在搞鬼,克里希纳怒火冲天,他蹭的站起来,捏紧拳头,就要去巴赛尔镇找拉维算账。
“父…父亲,我们该怎么向信徒交代?”
这时,大儿子阿伦有些慌张的问道。
他刚刚从门缝里,看到了外面聚集了黑压压的人,一个个都义愤填膺,怒不可遏。
显然,不给这些人一个说法,他们不会就这样散去的。
想想也正常,这可关乎到整个曼普尔镇与毗湿奴神之间的联系。
不仅那些起了红疹的家庭无法接受“被毗湿奴神”厌弃的后果。
整个曼普尔镇的居民也接受不了。
其他镇子都没有这样的情况,就他们镇子大面积出现了,以后他们岂不是成了“神弃之地”?
这影响太恶劣了,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。
“说法?给个屁的说法!”
克里希纳气急败坏道。
当了几十年的祭司,头一次让他这个婆罗门,给一帮子贱民说法。
反了天了!
“可…可是父亲,不给个说法的话,他们怕是不会让我们出去啊。”
小儿子维克拉姆也咽了咽口水道。
外面传来的嘈杂和谩骂声音越来越大了。
很多平时不敢对巴尔拉姆家不敬的人,这会儿借着这个机会,浑水摸鱼的大声叫骂,骂的那叫一个开心。
“那就跟他们说,这一切都是夏尔马家搞的鬼!”
克里希纳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,随后大步朝着神庙大门走去。
大儿子阿伦和小儿子维克拉姆对视一眼,也只能忧虑的紧跟其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