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钝钝疼痛,对他说了什么,她混混沌沌的,其实有些记不清了。
只记得,他失望的,冷漠的目光,如一根针般刺向她,就像当年一样。
情绪来得很突然,她闭眼卸妆,将湿热的眼泪全揉进皮肤里,可眼睛里还是渗进了火辣辣的刺痛,泪水止不尽地流,眼皮似乎被灼烧,实在太疼了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联姻的事,前段时间,她太忙,根本没想起来这件事。
可一见到他,唐千龄的话就不断徘徊在她耳边,令她惶恐的,懦弱的不敢面对,只能埋头吃东西。
这些年,她不敢松懈下来,所以是真的没怎么想到他。
原以为,时间会过去的,一切都会过去的。
再次见到他,她做好了心理准备,他会恨她,会漠然无视她,也许身边,会站着一位漂亮又般配的女人。
她想,她的选择不会错的。
他们本就是两条不该有交集的平行线,如今回到各自的轨道,他真的要结婚,她为他感到开心——
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,她胃底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。
太虚伪了。
她真的好虚伪。
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平静。
原来她也还是会难过。
原来她真的没有如想象中洒脱。
全部的呼吸似乎都被堵住,从自暴自弃任由眼泪滑落,压抑难过的情绪逐渐化为破碎的哽咽。
她像是被打了生长素的水果,不断地包装自己,让自己看上去光鲜亮丽,无懈可击。
可那颗酸橘般的心,在孤独地腐烂,在悄悄颓败。
她痛苦地低着头,咽下喉中的涩意,不断告诉自己,最后一次,就哭这么最后一次....
压抑的哭声令郝淑雪怔在原地许久,直到方知漓快出来,她才抹去湿红,悄然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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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知漓第二日出现在公司,脸色瞧不出任何的异常。
庄敏扶着腰正在翻看资料,见她过来,两人很快投入工作,忙得昏天昏地,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事情。
傍晚庄敏的丈夫送饭过来,一起吃饭的时候,她提到还是要再招些员工。
方知漓嗯了声:“已经在安排了。”
庄敏如今七个月了,身体越来越疲惫,她抱歉道:“这段时间先辛苦你,但你放心,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,就算到了生的那一刻,我也会扛着。”
方知漓的清眸里浮现一丝无奈:“敏姐,身体最重要。”
她知道庄敏的压力也很大,几乎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创业。
招聘人员的事,暂时是方知漓在负责。接连面试了很多人,在看到康骏的那一刻,她头更疼了。
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这么久不见,康骏似乎变了许多,“来面试。”
方知漓以为他又是在闹着玩儿,摘掉眼镜说:“面试什么?我这里可没有任何岗位能受得住您这位大少爷。”
“营销助理。”没有想象中的幼稚吵闹,康骏很认真地说:“方知漓,我是真的来面试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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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.....”
她这会儿才注意到,面前的人今天西装革履,甚至还把发型捣鼓过了,正经的样子,仿佛是认真的。
她定定看了他许久,直至康骏被看得头皮发麻,她收回视线,目光落在手中的简历上。
康骏虽然名校毕业,但毕业后一直吃喝玩乐,后来进入S.L,方知漓带过他一段时间,也了解他的能力。
“你是被开除的,还是主动离职的?”
康骏沉默一瞬,老老实实地告诉她:“我主动离职的。”
他不知想到了什么,不敢看她的眼睛,垂下眼,像只丧气的落水狗:“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。”
他是爱玩,是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谄媚,但他不想成为那种冷血的,踩着别人的尊严与心血的上位者。
在S.L的这几个月,他的手里似乎被迫塞入了一把匕首,他们教会他的,是怎么变得冷血,是怎么用卑劣的手段去算计别人。
他以前从来不管公司的事,仅仅这么短的时间,他觉得自己像是冷宫的妃子,已经快疯了。
觉得愧疚,又好煎熬。
方知漓并没有安慰他,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软下去的情绪,只是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不是同样的人?”
康骏闷闷看她一眼,瓮声瓮气地说:“我知道的,你虽然很凶,很冷,但你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方知漓往后一靠,环胸看着他,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我也是一样的,全世界的资本家都是一样的。”
他固执地摇头,“我虽然没有那么那么的聪明,但我看人很准,我知道你不一样。”
方知漓叹了声气,“康总呢?她放你走的?”
“.....”康骏的正经有点装不下去了,忍住翘起腿轻哼了声,仿佛在和一个熟人聊天:“我和她闹翻了,她让我滚的。”
康茗馨有意让他出来闯闯,只有吃了苦头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,才会乖乖按照她的路走。
“但你完全不符合我的招人要求。”
方知漓毫不留情,康骏顿时紧张:“哪里不符合了?”
“各方面都不太符合。”
方知漓拒绝他,有私心,也有客观因素。
“我这里可不是供你这位大少爷体验的地方,更何况我们刚起步,会很忙,很辛苦,许多事情需要亲自跑应酬。”
“你确定面对客户的刁难时,你能放下自尊吗?你确定可以亲自跑工厂沟通吗?你确定能加班到深夜吗?”
她一连串的问题,打得康骏哑口无言。
“更何况。”方知漓也不瞒他:“如今我们和S.L算是竞争关系,你毕竟是康总的儿子,我怎么确保,你是真心站在我这一边的,而康总又不会因为你的关系,刻意针对我们。”
“.....”
康骏像是被打了死刑,整个人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方知漓残忍地将简历退回去:“康骏,我们这边不适合你。”
可是康骏很快调整好情绪,忽地站起来,很认真地求她:“我是真心想加入你们的,你如果不放心,可以在合同上加条约,我不会背叛的,方知漓,方总,给我一次机会,行吗?多小的职位,我都可以坚持。”
方知漓宛如真的变成了冷心的资本家,毫无波澜地摇了摇头:“抱歉。”
本以为他这种大少爷会就此放弃,没想到在这之后,他天天给方知漓发消息,没有闲聊,说的都是有关工作的,以及他的决心。
甚至天天往她的工作室跑,不吵不闹,就是眼巴巴地跟着她。
“我可以不要工资,你试试我一段时间,倒时候还是不行,再判我死刑,我也认了。”
连庄敏都好奇了:“怎么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