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音落下,气氛跌入僵滞。
她指尖蜷紧,语气瞬间带刺:“你什么意思?就这么盼着我低头,希望我能在你面前流露出脆弱?”
“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逼我,我说了我很好。”
“到底是我逼你,还是你在逼自己不允许委屈。”
因为他的话,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:“你少揣测我,以为你很了解我吗?”
“那你告诉我,你看到恶意私信的时候,为什么手抖。”他没有去碰她,没有安慰她,就这么居高临下的,嗓音透着漠然的疏离:“你安慰所有人,告诉他们你没事,但你的情绪却很低落。”
随着他每说的一句话,方知漓唇线绷直,她没什么情绪地摘掉眼镜,清眸里只剩一片冷意。
“包括这几年,你也是把所有的苦往下咽。”
“有什么好说的。”她像是竖起全身防备的刺猬,倔强至极:“把我这些年的事情告诉你,然后呢?让你同情?让你怜悯?可是我不需要,过去的都过去了,我不在乎。”
“是吗?受委屈了也没关系?甚至累到觉得自己要死了,也没关系。”
他冷漠近乎咄咄逼人的质问,令方知漓像是应激般:“我不知道你在高高在上的可怜我什么,也希望你清楚,你算不上我的谁,甚至连朋友都不是,又有什么资格来揣测我,来评价我的生活?”
“是我不了解你,还是你不愿意相信我。”手机嗡嗡震动,他却没有理会,直接倒扣,不顾她挣扎地攥住她的手腕,不允许她走。
“我从来都不是想和你争个输赢,想要让你服软,想要看你笑话。”他逼她看向自己,指腹抚着她薄薄的眼皮,看着她那双倔强清冷的双眼。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,你可以脆弱,可以委屈,承认自己不开心也没什么的,但别再一个人承受。”
他的这句话,令她心底有什么猛地摇摇欲坠,唇瓣翕动,想说点什么,他温热的呼吸压了下来。
从最开始的不愿意妥协,到后面她觉得自己要被他吞吃了般,连舌头都在发麻。
“嘴这么硬。”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发烫的耳朵,时不时地吮咬着,嗓音低哑地说:“我看以后做个哑巴算了,只需要和我接吻就行。”
她气得反咬回去:“去死吧你。”
这么一闹,等阿姨来上门做饭,她确实觉得好饿。
“明天要吃什么,让江姨提前过来。”
他慢条斯理地夹着菜,方知漓却拧着眉:“明天应该没什么事,我就不在你这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她一眼:“真把我这当成酒店了?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。”
“又不是我要来的。”她一点儿都不客气,“明明是你让我过来的。”
他唇角一动,语调凉凉地说她没良心。
方知漓也不反驳,饭后,她抱着电脑处理工作,他也有会议要开,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各自忙碌。
刚才小吵了一架,她其实还有点不高兴,面无表情的,下意识地要去客房,他却轻描淡写地说:“没有客房。”
“.....”
合上电脑,就这么语气寡淡地对她撂下一句话,“进来睡。”
“.....”
在有点骨气睡沙发,还是不委屈自己睡大床两个选项里,方知漓只纠结了两秒。
她面无表情地走进他的卧室,背对着他不想说话,灯光熄灭的一刹那,被人勾着腰拥进了怀里。
后背紧贴男人的胸膛,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黏着她,漆黑的环境里,他嗓音淡淡:“就会对我有脾气是不是?”
也不知为什么,因为他这句话,她蓦地鼻酸,心脏像是被剥了皮的橘子,光秃着失去了保护的防备,如同被他紧拥的力道挤尽了酸涩,干巴巴的,很可怜。
“那你别碰我,或者你出去。”
明明这是他的房间,她却很不讲道理地让他走。
可他真的太了解她了,她表达爱,表达想要,从来不会用嘴巴说,只有她的心跳,她紧绷的身体,还有一瞬间涌上来的鼻音,都在证明,她是在说反话。
就不能听她的话,必须紧紧地拥住她,才能让她那颗别扭又可恨的心脏软下来。
他淡声说她:“没良心。”
她努力克制着喉间涌上来的酸涩,嗯了声,“我就是——”
“但我爱你。”
如此平静的几个字,却让她在霎那间,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如果你能好好照顾自己,如果你过得很好,我不会出现。”
昏暗的夜里,似是有止不住的酸意充斥在她四肢百骸的血液里,瞳底漫起湿雾,仿佛被堵住了呼吸,她背对着他,不敢暴露自己的情绪。
“但你过的不好。”
也许是自尊心,又或许是真的不想回望那段艰难的过去,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过的不好。
可这一刻,她忽然狼狈而无声地掉下了眼泪。
“我只担心,你连哭都不会了。”
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发的那些消息,只要想到她一个人茫然而麻木的状态,他就觉得,被她厌恶,被她骂也没什么的,他的面子没那么重要,他得去找她。
方知漓闭上眼,紧抿的唇尝到了咸咸涩涩的眼泪,竭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意:“自作多情,有什么好哭的。”
他或许是发现了,却没有戳穿她的狼狈,依旧这样拥着她,平静地说:“想和我怎么吵都可以,但别想再走。”
她眼眶泛疼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,他也没有再问。
冷寂的黑夜,她的一颗心却始终没有平静,茫然而无措,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,是不是真的错了。
.....
方知漓打算直接去工作室,孟嘉珩却希望她能再休息一天。
他希望她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,还有一点,虽然霸凌的事情已经在网络上有反转,但可能还是会有不理智的人。
可在工作这件事上,她很执拗,谁说都没用。
两人僵持不下,最终她还是去了。
没想到工作室真的被人挖到了,被人泼了油漆,一片狼藉。
康骏骂骂咧咧地找人来处理,方知漓去看了监控,到了下午,警方就找到了肇事者。
是一个无业游民,大概是现生不顺利,在网络上充当正义使者,自以为做好事地进行报复,谁能想到他刚泼完油漆,就看到了方知漓的微博,事情反转。
工作室需要清理,庄敏干脆给大家放了假,但方知漓要走的时候,厉羽找上了她。
她的状态也不太好,眼眶通红,很是憔悴,“可不可以拜托你,撤回那条微博,要多少钱都可以。”
方知漓双手环抱着往后一靠:“你哪来的资格要求我这么做?”
厉羽知道她这是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