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联系了姚院长。
“将他转到其他的疗养院。”
像方闻廷这种没有家人,没有财产的孤寡老人,被转入普通的疗养院,没有钱续住院费,没有人看望,过得并不会非常好。
但从今以后,他是死是活,都和他,和方知漓没有任何的关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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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知漓没有放弃寻找郝淑雪,这段时间,她瘦了很多,也愈发的沉默寡言。
庄敏、李牧槐他们,也在用着自己的方法帮她找人,有次出外勤,方知漓走神,被身后路过的人撞了下,咖啡洒在了身上。
那人看了一眼直接要走,康骏拽着人让他道歉,对方是个不讲理的,两人差点吵起来,唯有方知漓讷讷地站在原地,想到小的时候,她故意闹脾气,吃东西弄脏衣服,郝淑雪也只是很温柔地哄着她,说没有烫到我们宝贝吧。
康骏气愤地拽着人和方知漓道歉,一回头,却发现她在沉默地哭。
在康骏的印象里,方知漓一直是高冷的,仿佛永远不会凋谢,永远不会枯萎,雷厉风行,张嘴骂人的时候毫不留情,如同刀枪不入的女强人。
所以看到她哭的一刹那,他一下就慌了。
他笨拙地想要逗人开心,她的眼泪却掉的更凶了,哄不好,他只能给孟嘉珩发了消息。
孟嘉珩出现在面前时,她茫然地抬起眼,想要说什么,喉咙似乎被堵住:“对不起,我.....我不想哭的。”
孟嘉珩没有说话,他只是单膝着地,触及她脚后跟轻微的红痕,轻声问:“还能走吗?”
她这段时间,逼着自己忙碌,逼着自己不能胡思乱想,他都知道。
方知漓看着他,一开口,就有晶莹的眼泪掉下来,讷讷的:“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她忽然开始变得敏感,只要一停下来,就容易多想,就止不住地想哭。
孟嘉珩让她勾住自己的颈,将人横抱起来:“我说过的,我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方知漓沉默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,闭上眼,眼泪不断地往下砸。
他的怀抱宽阔却极具安全感,单手抱着人,另只手拎着她的高跟鞋,带她回家。
只不过,没有去他的公寓,而是去了她和郝淑雪的家。
这段时间,他每天都陪着她。
晚上,他将人拥在怀里,却知道在无数个深夜里,她根本睡不着,总是偷偷地挪开他的手,一个人去客厅,无声看着电视,双手抱膝,安安静静坐了很久。
他佯装不知情,只是在她悄悄回来后,紧紧抱住她。
这样仿佛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了快两周的时间,孟嘉珩那边终于查到了消息,说是在某个有点偏远的城市,有人在医院看到了郝淑雪。
方知漓竭力克制着情绪:“所以,她是真的生病了....”
孟嘉珩那边的人很激灵,说郝淑雪当时和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,他悄悄套了话,最终的结果是,恶性肿瘤。
听对方唏嘘着说,郝淑雪是个很好的人,可惜了已经是晚期。
方知漓像是被人当头一棒,大脑发昏,几乎快要站不稳。
孟嘉珩抱住她,方知漓双眼空洞,想到在一年前,她和妈妈看某个电视,里面的主角也是患了癌症。
她当时说:“如果是我,倾家荡产也会替她治好病的。”
郝淑雪却沉默许久,最后说:“她只是不想牵连自己的孩子。”
母女连心,她完完全全猜到了郝淑雪的心思。
妈妈是怕牵连她。
化疗、吃药、手术,这一切都需要钱。
从粤海湾离开后,郝淑雪常觉得自己是方知漓的负担,她无数次想过要自杀。
后来她的状态慢慢好起来了,努力锻炼,去做志愿者,积极参加活动,方知漓都明白,妈妈做这些,有一个原因,是想让她放心。
她不知道妈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查出来的,只是,心里的自责,担心,愧疚,种种复杂的情绪,将她整个人揪在一起。
“她怎么会这么傻.....我是她的女儿啊.....”
从带着妈妈离开粤海湾的时候,她就说过,会护她一辈子的。
她怎么可以一个人离开.....
方知漓决定去找郝淑雪。
至于工作,庄敏说:“就当给你放假了。”
方知漓:“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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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敏只是笑了笑:“这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。”
孟嘉珩赶回来的时候,她才将行李收拾好。
“我——”
“我不知道要去多久。”她垂着眼,轻声打断他的话,“所以我们——”
“想都不要想。”
孟嘉珩早在她闷声不吭想走的时候,就知道了她的想法。
他沉沉缓了口气,上前一步,将她拥进怀里:“上一次放你走,我等了八年。这次,让我陪着你,好不好?”
方知漓其实明白,她应该拒绝的,他有自己的工作,背后还有整个孟家,她不应该这么任性让他陪着,可是他抱着她的时候,她心里酸胀不已,仿佛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浸透了无助。
“可是——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
他拂去她的眼泪,很强硬,也很温柔,“我们一起去。”
碎碎的哽咽从齿间溢出来,她靠在他怀里,缓缓地,伸手紧紧抱住他。w?a?n?g?址?f?a?B?u?Y?e????????????n?②?????????????ò?M
在去第一个城市的路上,她沉默地翻看和郝淑雪的聊天记录。
大部分时候,郝淑雪发的都是语音。
耳机里,她的声音温柔,语速缓慢地叮嘱她。
方知漓克制着情绪,不断往下滑,看到郝淑雪偶然一天发的表情包,
她想起来,那时候郝淑雪说:“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发这个吗?我也学学。”
方知漓的手指缓慢滑动着,而郝淑雪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——
【漓漓,要好好吃饭啊,不要生病了。】
她当时,只以为是妈妈发现她吃坏东西的事,却没想到,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视线渐渐变得模糊,眼泪狼狈地砸在了手机的屏幕上,她偏头望向窗外,不想被孟嘉珩发现,却忽地被他揽进了怀里。
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拂去她的眼泪,轻轻吻了吻她泛红的眼皮,方知漓闭上眼,抱住他,安安静静地哭了很久。
他们在第一个城市找了很久,却始终没有她的踪影。
方知漓的行李箱里,带的全是郝淑雪为她织的毛衣。
郝淑雪喜欢去各种寺庙,她的祈祷也总会钻进方知漓的耳朵里,她说:“我希望我的女儿,能够平安健康,万事顺遂。”
方知漓也去了当地有名的寺庙,那天下了雪,她和孟嘉珩爬上山,发现依旧有许多人过来祈福许愿。
她拿着香,虔诚地仰着视线望向佛祖,在心里祈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