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,行吧……”
唐红星叹了口气,似乎有话想说。
但最终拍了拍陈卫国的肩膀,朝屋子外走去。
陈旸刚刚听了两人的谈话,这才知道陈卫国在东北当兵的时候,遇到过处分。
似乎还连累了一个战友牺牲。
见陈卫国神情不振,陈旸没去追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,而是劝陈卫国先去洗一把脸,把一身的宿醉先洗掉。
中午,明媚的阳光,穿过吊脚楼的窗户,映照在了木地板上。
班达里端着一盘烤好的麂子肉,笑呵呵走进屋内。
顿时,整个屋子里都是烤肉的香味。
“来,趁热吃!”
班达里放下麂子肉。
唐红星则将一盘切好的风干野鸡肉,抹了花椒和盐巴,配上稻米和蔬菜煮的“烂饭”,一起端了上来。
这顿丰盛的午餐,着实让人食指大动。
四人围坐一起,大快朵颐。
由于吃完饭要去找独龙族的寨子,所以陈卫国和唐红星都没有再喝酒。
唐红星告诉陈旸和陈卫国,山对面的独龙族,住的寨子叫曲龙寨,因为山下有条曲龙江,两岸悬崖峭壁,江水汹涌奔腾。
要想上曲龙寨,得从曲龙江上过。
而现在正好是汛期,江水十分湍急,连树叶子都能淹了。
班达里就问两人,去找独龙族的人干嘛。
陈旸简单说明,是来找一种适合做箭矢的竹子。
班达里和唐红星顿时了然,说独龙族人的确是做弓箭的好手。
饭后,唐红星背了个兽皮包,带着陈旸和陈卫国出发。
三人出了寨子,一路向南而行。
其实这条路并不远。
独龙族的寨子,就在唐红星他们寨子旁边。
翻过一座山,跨过一条江就能走到。
站在山头,陈旸向下一望,隐约看到山脚下,有一条土灰色的细带,穿梭于悬崖峭壁之下,弯弯绕绕的,形似一条游龙。
唐红星指着那条细带,说那就是曲龙江。
陈旸问怎么过江。
唐红星说山脚下有木筏,撑筏子的,就是独龙族的人,只要给一点叶子烟,人家就愿意载你过江。
陈旸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,说给钱行不行。
唐红星笑笑不说话,带着他和陈卫国,一路来到山脚。
不远处,奔流的曲龙江水,拍打着两岸的峭壁,发出隆隆的水声,如同打雷一样。
岸边,果然有一艘木筏。
一个人正把岸边的一块块碎石,搬到木筏上。
唐红星走过去,从自己的兽皮包里,掏出一把叶子烟,朝那人递过去。
那人抬头,扫了一眼跟过来的陈旸和陈卫国,没接叶子烟。
唐红星就用当地的土话,对那人说着什么。
那人先是摇了摇头,唐红星又把叶子烟往那人手里塞,那人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,继续把岸边的碎石搬上竹筏。
陈旸打量那人,见其披头散发,穿着一件开衫马褂,袒露着结实的胸膛和粗壮的臂膀,牛腿一样粗的小腿上,还绑着麻布裹腿,看起来强壮精干。
唐红星转头告诉陈旸两人,说独龙族是这里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,他们这一带,也就这么一个独龙族寨子。
“独龙族的男人有勇气,不怕死;女人勤劳善良,不怕苦,别看他们人少,但个个都是好样的。”
唐红星对独龙族的评价非常高。
陈旸见那个独龙族男人不断往筏子上搬运石头,就问道:“他这是干嘛?”
唐红星解释道:“水流太急了,搬点石头上去,能稳定筏子,他本来不想载我们过去,怕我们出事,是我强烈要求的。”
陈旸转头看向那只木筏。
木筏不大,挂在岸边,如同一片叶子,任由汹涌的江水冲刷。
“你怕不怕死?”
唐红星笑了笑,看着陈旸说道:“如果筏子翻了的话,我们都会被水冲走,活不了的。”
陈旸见他笑得坦然,似乎把生死看得很轻,又似乎并不担心竹筏会翻,于是说道:“我当然怕死,但我相信我没那么容易死。”
“哈哈哈!”
唐红星闻言大笑,又对陈卫国说道:“你这兄弟胆子很大啊,下次你来的时候,可一定要把他带来,我要和他在上山,比一比谁打到的麂子更多!”
陈卫国当作是玩笑话,顺着说道:“打麂子没意思,到时候我也上山,我们去打几只黒熊回来。”
“好,一定!”
唐红星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那个撑筏的独龙族人,搬完了石头,又掏出绳索,将石头绑好固定在木筏的四个角。
做完这一切,他冲着岸边等待的三人招了招手。
“我们上去吧。”
唐红星带着陈旸二人,跳上了木筏。
这木筏本来就不大,四个角堆放着篮球大小的石块,估计有个两三百斤重,然后又栽了四个成年的壮实男人,木筏往水里一沉,江水顿时就漫过了木筏表面。
若是再吃上几十斤的重量,这木筏必沉。
陈旸心里微微一惊,心说这撑船的人当真有胆大心细,堆放的石头刚刚好,使木筏稳稳定在水中,不至于晃动。
那独龙族人见众人上了筏子,便拎起一根一丈长的竹竿,抵着岸边的岩石用力一捅,木筏瞬间一抖,往江上飘出半米远。
“站稳了,要过江了!”
唐红星吆喝了一声。
随着独龙族人将竹竿往水里一插,木筏载着他们,慢悠悠朝对岸划去。
陈旸观察了一下,这条曲龙江大概四五十米宽,竹筏越往中间走,水流越是湍急。
那个独龙族人,冲着唐红星说了一句土话,唐红星立马脸色严肃起来,转过头对陈旸二人说道:“要走江心了,都蹲下,免得掉下去。”
他话音刚落,竹筏一阵抖动,来到了江心。
气氛突然紧张起来。
陈旸和陈卫国急忙蹲下身,奔腾而来的江水,瞬间打在两人脸上,浸透一股凉意。
随着行至江心,原本平稳的木筏,被江水冲击着,筏头渐渐偏移了方向,整个筏身也开始晃荡起来。
“不好!”
陈旸一把抓住木筏的边缘,听着耳边滔天的水浪声,心中顿时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