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独龙族人双手紧握竹竿,用力插入水中。
他想用竹竿,将偏移的木筏撑回来。
但江水太湍急,一个浪头打来,整个木筏剧烈一抖,一角绑住的碎石,豆子般滚入江水中,连个泡都没冒。
那个独龙族人一看快要控制不住筏子,扭头冲唐红星嚷了一句土话。
唐红星立马一个箭步,冲到独龙族人身边,接过其手中的竹竿,代替独龙族人死死抵住竹竿。
而独龙族人则去木筏另一头,拿出一个网套,往里面塞入几块碎石,绑在自己腰上。
接着,他又在陈旸和陈卫国震惊的注视下,牵着一根捆在木筏上的绳子,毫不犹豫扎入了滚滚江水中。
“噗通!”
独龙族人跳入水中后,再没有了踪影,江面只浮起一个旋涡,随波逐流。
看到这一幕,陈旸眼珠子都瞪圆了。
他猜到了这个独龙族人想干什么,吃惊于对方的胆量。
与此同时,唐红星一个人苦苦撑着竹竿,手臂肌肉鼓起,头上也冒起了青筋。
陈旸哪敢还蹲着不动?
眼看唐红星快支撑不住,他赶紧冲过去,帮忙一起撑住竹竿。
陈卫国也想来,但慢了一步。
陈旸和唐红星已经占住了木筏边缘,他只能在旁边干瞪眼。
“陈老二,坚持住呀!”
“我……知道!”
陈旸使出吃奶劲,死死撑着杆头,想要稳住筏子。
那根竹竿在两人手中,不断承受整个木筏被江水冲刷的力道,发出了“噼啪”一声,令人心惊胆战的破口声。
陈旸心中一寒,下意识看向唐红星。
唐红星脸色深沉,却也死死抓住竹竿不放,拼命阻止木筏失控。
就在这时,木筏突然猛地一抖。
木筏上的三人一个踉跄,差点摔落水中。
陈旸急忙站稳,却发现手中竹竿一轻,好似有另一股力道,牵住了整个木筏。
他随即转头。
只见那根捆在木筏上的绳子,此刻绷得笔直,横亘于湍急的江面上。
而绳子的另一头,延伸到了对面江岸边。
那个跳入水中不见的独龙族撑筏人,此刻出现在江岸边,用力拽住绳子的另一头,不断尝试着拉动木筏。
他的这一举动,瞬间减轻了木筏被冲击的压力。
“唐大哥,咱们也使力!”
陈旸的大喊一声,和唐红星一起,使出浑身力气,不断撑着竹竿,往对岸靠。
而岸边的独龙族人,也拼了力气拉动木筏。
在双方共同的努力下,木筏一点点从最汹涌的江心脱离,缓缓朝着对岸靠拢。
在快要靠岸时,陈卫国再也忍不住,一个冲刺跳到岸上,和那个独龙族的撑筏人,一同拉着绳子,在最后一点距离,将木筏顺利拉到了岸边。
“哗!”
湍急的曲龙江水,浩浩奔腾,在两岸的岩石间,激荡出无数浪花。
陈旸和唐红星,踉踉跄跄走下木筏。
上了岸,陈旸才发现,自己双手因为用了太多的力气,竟然已经虚脱无力了。
唐红星也累得够呛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那个独龙族人用绳子将木筏固定住后,这才跟着坐下,大口大口的喘气。
几个人当中,只有陈卫国没怎么使力气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,冲着几人竖起大拇指,尤其对那个独龙族撑筏人,更是赞不绝口。
“这位老乡,这么急的水,你都敢往里面跳,你是好样的!”
可惜那个独龙族人听不懂汉话,休息了一会儿就从地上站起,对唐红星说了几句土话。
唐红星也回应了几句。
那个独龙族人立马看向陈旸和陈卫国。
陈旸赶紧问唐红星:“他说什么?”
“他问你们上山干什么,我说你们去找竹子。”
陈旸见那个独龙族人盯着自己,担心起误会,于是笑着摆手道:“你放心,我们只带一点竹子走,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园。”
说完这话,陈旸还让唐红星帮忙翻译。
唐红星笑了笑,说道:“不用担心,人家都把咱们载过来了,只是随口问问而已。”
“是吗?”
陈旸又看向那个独龙族人,从对方深沉的目光中,分明感觉对方并非是随口问问。
但陈旸也不好反驳一路帮忙而来的唐红星。
几分钟后,众人休息得差不多了,便准备出发上山。
那个独龙族人留在岸边,继续守着自己的筏子,同时一直盯着湍急的曲龙江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唐红星冲那个独龙族人说了句告辞的土话,便领着陈旸和陈卫国,准备离开江岸。
只是几人刚走出几步,那个独龙族人就突然转过头,冲唐红星喊了一句话。
唐红星愣了一下,转身和那个独龙族人交流了几句。
那个独龙族人说完最后一句,转头继续盯着江面,不再理会几人。
“我们也走吧。”
唐红星领着陈旸和陈卫国,离开岸边,往山上走去。
在崎岖的山路上,走了十多分钟,耳边已经没有了轰隆的江水声。
陈旸忽然叫住前面领路的唐红星,问道:“唐大哥,刚刚那人最后跟你说了什么?”
唐红星停下脚步,回头道:“他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也不知道,他没说。”
唐红星摇了摇头,补充道:“但你们放心,你们要的竹子有,我说你们不会在山里逗留,取了竹子就走,他这才没说什么。”
陈旸闻言,看向一旁的陈卫国。
陈卫国思考片刻,说道:“估计是人家寨子里有事,红星说得不错,我们砍了竹子就走,应该不耽搁什么。”
陈旸点了点头,继续跟着唐红星往山上走。
唐红星说,他们脚下这座山,也叫曲龙,跟着那条江取了一样的名字。
曲龙山海拔两千多米,独龙族的寨子,就在曲龙山的半山腰上。
一条人为走出的山间小道,犹如蜿蜒的羊肠曲径,穿插于茂密的亚热带山林中。
沿途的董棕树,枝叶繁盛。
“你们看这条山路,是独龙族人世世代代走出来的,虽然陡峭,但不至于不好走,我们抓紧点时间,下午就能赶到寨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