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黑时分。
一枚龙眼大小,通体漆黑,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,被秦不寿小心翼翼地从药炉中取出。
为了炼制这枚解药,两人在药庐里待了一整个下午。
“成了!”
秦不寿的眼中布满了血丝,但神情却异常亢奋。
陈木接过解药,径直去找聂红娘。
聂红娘正在院子里和薛听雨聊天,薛听雨想学她的易容术。
见到陈木,聂红娘停下动作,迎了上来。
当陈木将那枚黑色的药丸递到她面前时,聂红娘只是将药丸放在鼻尖轻轻一嗅,美眸中便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。
“这个气息……和我以前服用过的解药,一模一样!”
她说着,便毫不犹豫地想将药丸吞下。
“等等,不急。”
陈木连忙伸手拦住了她。
“这毕竟是第一次炼制,算是个试验品。”陈木道,“有没有效果,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副作用,现在还不好说。不能让你冒这个险。”
“哟,还挺会心疼人嘛……”
聂红娘抱着胳膊,媚眼如丝,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。
她凑上前,在陈木的脸上香了一口:“那依你的意思,该怎么办?”
“想办法,找个其他的天罗刺客过来,帮我们试试药。”陈木道。
“好主意!”
聂红娘眼前一亮,立刻就明白了陈木的意思,“这好办,我们天罗内部有自己的联络渠道,我只需要以一个富商的名义,发布一个刺杀任务,价钱给高点,不怕没人接单。”
“就这么办。”
“嗯。”
白瞬站在不远处廊下阴影中,看着那枚黑色药丸时,眼底也悄然浮起一丝波澜。
解药的事,总算有了眉目。
接下来的几天,陈木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。
先是去视察了复合弩的工坊。
加入了从阳泉城带来的大批工匠,整个工坊的生产效率得到飞跃。
如今,复合弩的产量比之前提升了近两倍,一支装备精良,规模达到千人的神弩军,正在快速成型。
然后是火药工坊。
在陈木提供的“科学实验法”指导下,工匠们通过对硝石、硫磺、木炭进行反复的提纯和配比实验,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。
改良后的新式火药,爆炸的威力比之前翻了好几倍。
陈木当场让人做了个简易的炸药包进行测试。
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岩石,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。
陈木让他们继续研究,又吩咐张铁师傅那边开始研制炮管。
看能不能把火炮做出来。
有那玩意,攻城略地,就简单多了。
工坊的安排搞定。
陈木来到城西军营。
寒风凛冽,操练场上却是热火朝天。
数千名士兵正在余宇澄的号令下,进行着严格的队列和战术训练,喊杀声震天动地。
陈木能明显地感觉到,经过浑河与旷野的那一战,罪人营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。
他们眼中的麻木和畏缩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与悍勇。
果然,士气,是靠一场又一场的胜仗打出来的。
余宇澄看到陈木,走了过来,将一本厚厚的簿册递给他。
“这是上次大战的军功记录,你看看。”
陈木翻开军功簿,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名士兵的杀敌数量和功绩。
排在最前面的,毫无疑问是神弩队。
他们以极小的代价,重创了北莽的精锐骑兵,战功彪炳。
紧随其后的,便是谢弦、马迟、侯集等在战斗中表现突出的个人。
“我提议,从军功最高的一批人中,提拔十名百夫长,再选出两名千夫长,分别统领步兵和神弩队,你看如何?”余宇澄道。
名义上。
他是这支军队的主将。
这些事按理他可以直接决定。
但他清楚。
陈木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。
“没问题。”
陈木点了点头,两人就具体的人选商议了片刻,很快便达成一致。
当众宣布任命后,整个军营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。
陈木趁热打铁,宣布今晚举行庆功宴,犒赏三军,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。
……
……
京州。
真定关。
“咚!咚!咚!”
沉重的战鼓声,如同死神的脉搏,在萧瑟的天空中回荡。
数千名被俘的南虞士兵,如同被驱赶的牲畜,哭喊着扛起云梯,朝着真定关的城墙发起冲锋。
城墙之上,箭如雨下,滚石如雷。
炮灰成片成片地倒在冲锋的路上,将城墙下的土地,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。
北莽军后方,数十口大锅正在现场熬制尸油,然后将点燃的尸体,用投石车抛向城内。
“火球”落在城中,瞬间燃起熊熊大火,黑色的浓烟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味,笼罩了半个天空,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。
“稳住!弓箭手,压制敌军投石车!步兵,准备滚木礌石!”
主将何威须发皆白,身披重甲,立于城楼之上,面不改色,沉着冷静地指挥着战斗。
在他井然有序的调度下,真定关的防线,稳如磐石。
激战持续了数个时辰。
北莽军丢下了数千具尸体,却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。
“鸣金,收兵。”
完颜洪的语气,听不出丝毫的波澜。
苍凉的号角声响起,北莽军如潮水般退去。
就在这时,真定关的城门忽然大开。
“将士们!随我出击!追杀蛮夷!”
六皇子虞渊身穿一套崭新的金丝软甲,手持一杆亮银枪,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,意气风发地冲出了城门。
他刚刚带着两万羽林卫禁军赶到,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神勇。
“殿下!不可!”
“穷寇莫追啊殿下!”
何威与朱如海大惊失色,急忙上前劝阻。
“怕什么!”
虞渊回头,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亢奋,“北莽蛮夷已是强弩之末,正是我军追亡逐北,毕其功于一役的大好时机!尔等休要多言,看本将如何取下完颜洪的首级!”
说罢,他一马当先,率领着两万装备精良,气势如虹的羽林卫禁军,朝着北莽军撤退的方向,狂追而去。
何威与朱如海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忧虑。
虞渊确实勇武,曾去过西蜀和东海平反,挣得个“能征善战”的名号。
但他没对过北莽,不知道北莽人的可怕。
就像他带的禁军一样,号称精锐中的精锐,武器装备无人能敌。
但固守京城多年。
实战经验,其实并不多啊。
“我去掩护殿下。”
何威无奈,也只得点兵跟上去。
望着他的背影。
朱如海不由得骂了句。
“他奶奶的!”
……
虞渊一路追击,很快便咬住北莽军的尾巴。
眼看着前方的北莽军丢盔弃甲,狼狈不堪,虞渊更是兴奋不已,不断催促着大军加速前进。
渐渐地,他们追入了一处两山夹峙的狭长隘口。
就在此时,异变陡生!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
战鼓声,如同惊雷,从两侧的山坡之上,猛然炸响!
无数北莽士兵,出现在山林之中。
密密麻麻的箭矢,如同乌云盖顶,朝着隘口中的禁军,倾泻而下!
“有……有埋伏!”
“我们中计了!”
前一刻还气势如虹的羽林卫,瞬间乱成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