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京城,皇宫,御书房。
三皇子虞子期,静立于殿中:“父皇,儿臣斗胆一问。”
“您命六弟为破虏大将军,总领京畿兵马,前去杀敌立功……”
“可是要立他为太子?”
龙椅之上,皇帝虞烨审视着眼前的儿子,眉头紧皱,喝道:“放肆!你敢这样和朕说话!”
“父皇!儿臣只想问一个答案!
虞子期不仅不惧,反而上前一步,直视虞烨的眼睛,声音越拔越高。
“父皇难道真的看不出来,虞渊不过是个鲁莽无脑的废物吗?!”
“这么多年,父皇为了维持朝堂平衡,迟迟不立太子,扶持虞渊这个废物来做儿臣的对手,儿臣认了!儿臣只想用行动来证明,我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!”
“儿臣按照父皇的意思,联络文官,打压世家,大兴科举,发掘人才,苦心经营多年!为的是什么?为的是让我大虞文治昌盛,国泰民安!”
“可到如今,就因为北莽人打过来了,父皇觉得文治不行了?要转而依靠武功了,就要立虞渊为太子?”
“就因为他的母亲是宠妃!而我的母亲,是个宫女?!”
“还是说,因为他是个废物,不会威胁到您的皇位?!”
一连串的质问,如同连珠炮一般,响彻在寂静的御书房内。
虞烨气得双目圆瞪,胡须颤抖,他指着虞子期,怒喝:“子期!你到底想做什么!”
“我要请陛下称太子!”
“你!”虞烨气急,“大逆不道的东西!来人!把他给朕拿下!”
数个锦衣卫冲入御书房。
但他们没有朝虞子期动手。
反而是站在他身后,一副听其调令的样子。
虞烨又惊又怒:“你们想谋逆不成?!”
虞子期冷笑:“父皇,我只是想证明。文治,武功,我样样皆可!”
“动手!”
随着他的一声令下,锦衣卫们同时拔刀出鞘,冰冷的刀锋,直指龙椅上的九五之尊。
就在这时。
虞烨猛地按下龙椅扶手下的隐秘机关!
“轰隆——”
龙椅连同后方的地面,猛地向下一沉,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虞烨的身影,瞬间消失在原地。
当年,他派出刺客,杀死了自己的父皇,才坐上这张龙椅。
他早就提防着,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。
这条密道,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路。
然而。
当他落入密道之中,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时,黑暗中,却伸出了数只强壮有力的手臂,将他死死地按住。
“什么人?!”
虞烨心中大骇。
这条密道,是他当年亲自监工,秘密修建的。
事后,所有知情的工匠和官员,都已被他秘密处死,一个不留!
除了……
一个念头,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,让他如坠冰窟。
“啪嗒。”
密道内的火把被点亮。
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,从阴影中缓缓走出。
“果然是你。”
虞烨死死地盯着他。
难怪那些锦衣卫,会听虞子期的话。
也难怪,虞子期,会有那么大的胆子!
“正是咱家。”
魏公公的脸上,挂着一种让虞烨感到毛骨悚然的微笑。
“为什么?”虞烨道,“朕待你不薄!你想要的恩宠,朕哪一样没有给你?!”
“恩宠?”
魏公公笑了起来,笑声尖锐而刺耳。
“陛下,您给的不少!但是……不够呀。”
“咱家要做的,是执棋的棋手,而不是您用来平衡朝堂的棋子。”
“别的不说,咱家的干儿子被杀了,不管有千万种理由,咱家想让凶手死,他就得死。这才是咱家想要的权力,你,能给么?”
贪得无厌,喂不熟的老狐狸!
虞烨在心里怒骂了声,虽惊不乱,冷笑道:“魏伴,你以为,勾结老三,杀了朕,就能得偿所愿了吗?朕早已在各地留下密诏,一旦朕遭遇不测,各地手握重兵的将军,便会立刻起兵勤王!不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……”
“呵呵呵,这种事,我当然知道……”
魏公公闻言,笑得更开心了。
他拍了拍手。
黑暗中,又走出一个人。
当虞烨看清那人的脸时,瞳孔猛地一缩。
那人……
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!
无论是身形、样貌,还是那举手投足间的神态,都如出一辙!
“陛下,您不必担心。”魏公公得意地笑道,“没人会知道您已经死了。从今往后,他,就是您。等到时机成熟,再由他下一道传位诏书,将皇位‘禅让’给三殿下,名正言顺。”
连替身都准备好了。
魏伴这是……早有图谋啊!
“陛下,还有什么遗言吗?”魏公公胜券在握。
“北莽大军,已兵临城下。”虞烨缓缓闭上眼睛,“尔等此时动摇国本,只会酿成大祸,为害南虞百姓。”
“呵呵呵!看来陛下是真没什么话好说了,哈哈哈哈!”
魏公公捧腹大笑。
“百姓?您什么时候关心过百姓?”
他一边笑,一边摆了摆手。
虞烨顿时感觉有一双大手压住了他的脖子。
无法呼吸。
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知道自己要死了。
还想说点什么,但是已说不出口。
父亲……
原来被自己的儿子杀死,是这种感觉啊……
……
……
虞子期走出皇宫。
径直回到自己的府邸。
崔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。
他甚至没有问结果,只是看着虞子期脸上那尚未散去的煞气,和眼底的一抹喜意,便了然于胸。
“恭喜殿下,贺喜殿下。”
崔景行了一个大礼。
“还早。”
虞子期坐下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一饮而尽。
“这只是第一步。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,才能让‘父皇’传位。还有老六那边……”
他的眼中,闪过一丝杀意。
“也得想个办法,尽快除掉。”
“这个好办。”
崔景微微一笑,智珠在握。
“等六皇子,剿灭了那股北莽蛮夷。届时,便以他勇武不凡为由,下一道圣旨,命他即刻北上,去支援北境战事。”
“北境?”
“没错。”崔景的笑容,带着一丝阴冷,“让他取代余宇澄和陈木,去跟北莽的主力大军硬碰硬。无论谁胜谁负,对我们来说,都是好事。”
虞子期点了点头,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。
就在这时。
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,神色慌张地冲进来,甚至忘了行礼。
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急声禀报:
“殿下!不好了!”
“真定关……失守了!”
“北莽人……北莽人马上就要打到京城了!”
“什么?!”
虞子期和崔景,同时脸色大变。
真定关,失守了?
那可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!
怎么可能?!
不过,崔景在最初的震惊过后,眼中却猛地闪过一道异样的精光。
他非但没有惊慌,反而缓缓地坐了回去,脸上的表情有些疯狂。
“殿下,看来我们不必等了。”
他看着虞子期,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这便是传位的最好时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