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菁洗了把手，出了后厨。
带着财财走到了店门口。
她还没动手，财财已经非常有眼力见地帮她把门打开了。
还把就餐区的灯一块儿开了。
深夜到访的“一群客人”，在她面前一览无遗。
共有九人。
很明显和白天来光临的客人们不一样。
这九人穿着黑色制服，黑皮靴，黑色手套。
后面的四位每人手里还提着个不小的箱子。
和普通人用面布遮盖面部的方式不同，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来访者头上都戴着……面罩？
眼睛部分是透明的，可以观察外界。
凌菁不动声色地扫过这些人的腰部。
腰挂枪套。
这些人带着枪。
装备明显都很精良。
而且训练有素。
即便是第一次来到她的餐厅，也没有过于明显的东张西望。
九人站成两列，在她开门时，整整齐齐地向她看过来。
最前面一排只有一个人，看见凌菁的时候，朝着另一侧喊了句：“长官。”
凌菁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，在物品兑币箱面前看见了另外一个人。
噢。来的不是九个人。
是十个人。
还有一个是“长官”。
这些就是系统通报里的，官方。
她心里想。
那应该挺有钱的。
……
被基斯提醒的时候，伊夫格正站在物品兑币箱前，看上面的说明文字。
越看越让他心惊。
——带着人来到这里的时候，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伊夫格依旧觉得不可思议。
在墙外建私人建筑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，但这个白光防护罩……跟三大城中的栖瓮城上方的“穹顶”非常像。
隔绝翠气的能力甚至要更强。
“穹顶”的诞生伊夫格多少有了解，那是集无数异变者之力建立、用无数资源维持的。
眼前这个挂着灯笼的暖色餐厅，拥有更强的隔绝屏障。
这是什么样的力量？
越了解内情，越因眼前的事物震惊。
伊夫格带着基斯和两组守城官，小心地走向店门口。
店里的灯像是关了，门口的两个灯笼逸散出柔和的光。
完全没有见过的建筑样式。
很漂亮，也很陌生。
伊夫格打量着门口的长椅，目光被店门口的箱子吸引。
那个箱子前面没有椅子，从地面被压实的表面能看出，每天有不少人停留在箱子前。
他让其他人停下，自己则就着门口灯笼的光，查看那块箱子边上的说明牌。
“兑换城币。可兑换物品：城内可兑换城币的晶体、金属等物，食材（包括被腐蚀和变异的动植物），非可食用变异植物，非可食用变异动物，手工艺品。”
？！
伊夫格不是没有收到过西墙的报告。
近期一周，出入西墙的人越来越多。
同时，城内每早兑换的晶体也在下降。
到昨天的数据为止，这周晶体兑换的日平均值比上一周少了五分之一。
前几天的数据不算明显，这几天的晶体数量下降是影响平均值的重要因素。
晶体减少当然引起了伊夫格的注意。
每个季度边城都需要向三大城上交足额的晶体和铁黑麦，以换取足够的口粮。
晶体减少和人群的异常行为之前也发生过数次。
他刚来籽城上任时就发生过一起——“新生教叛乱”。
教义大概是人类遭遇灾变是因为天罚，只要在翠气中吸取了足够的“净化”，就能够获得特殊的力量和无坚不摧的身体，反过来替天罚行使权力，惩罚其他还没开化的人类。
结果当然是新生教被镇压。
新生教“天罚行动”开始的上午，试图对城里其他普通人动手的“教众”被当场逮捕。
没有特殊的力量，更没有什么无坚不摧。
在守城官的枪口下，拿着兵器动手的教众被当场击毙，意图行凶者押送监狱。
没有完全被洗脑的其他民众被遣送回居住区。
首领“光之子”于中心广场当众枪决，以儆效尤。
而且。
籽城内大大小小的势力不少，城内不准打架斗殴，帮派火拼都在城外。
为了抢地盘，为了争资源。
小帮派火拼结束得快，大帮派打起来动辄好几天，最后那天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合并后的大帮派了。
上半个月，东墙口进出人数也有异常，持续了几天。
恢复平稳后，籽城内就没有“刀疤”了。
这次的异常跟之前的相比，确实有些不同。
刚开始的几天不明显，后边人数越来越多，而且没有人员伤亡。
可赶上了籽城内忧外患的时候。
内有黑田隔离区异变频繁的铁黑麦，外有南墙面临高级异变怪危机。
再加上西墙的污染指数并未到红线，伊夫格没有精力顾及这边。
直到今天。
在籽城即将迎来重大危机的时候，他们发现了西墙外的餐厅。
就像是某种巧合。
偏偏就是这个时机。
……
伊夫格仔细把说明文字看了三遍。
方才大概明白，籽城的人们为什么有钱在这个餐厅里购买食物。
这里也可以用晶体兑换城币。
就像是钟塔前中心广场上每天早上守城官做的事情一样。
但不仅是晶体。
还有变异的动植物，甚至民众自制的手工艺品。
城币是灾变后三大城发行的通用货币，由特殊材料制成。
这个餐厅为什么有足够的货币，兑换给将近两百人？
还有。
伊夫格能看出来，在这里兑换城币的优势。
——晶体并不易得，人们在城外找一天，很可能只能找到几颗。
但墙外，尤其是西墙外，被腐蚀后的食材在农场里随处可见。
再加上“非可食用变异植物，非可食用变异动物，手工艺品”这几项。
籽城人们只要想换城币，有的是方法和途径。
强大的能力、神秘的目的、未知的立场和来处，还有开放给所有人的赚钱途径。
伊夫格的眼神变得相当复杂。
就在这时，他听到了基斯叫他的声音。
“长官。”
伊夫格抬头，看到中华餐厅的门被打开。
店里的灯亮了，从背后打向站在店门口的人。
是一名丝毫没有被翠气腐蚀迹象的女性。
着装简单，表情平淡。
刚巧和他对上视线。
“欢迎光临。现在非本店正常营业时间，所有食物价格翻倍。”
女性扯出了个营业性的浅笑，问伊夫格：“有什么需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