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一个跛足乖戾之人,凭什么?(第1/2页)
“当务之急,是殿下不能被此事牵动心神,自乱阵脚。”
李逸尘目光锐利。
“殿下需立刻上书陛下,对此事表示震惊、悲痛和愤怒!强烈要求朝廷彻查凶手,以正国法,以慰忠魂!姿态要做足,态度要鲜明。同时,殿下更要将主要精力,放在陛下赋予的‘听政’之权上,放在西州开发、徙民实边等国务要政之上!要让陛下和朝臣看到,殿下胸怀的是江山社稷,关注的是黎民百姓,无暇、也不屑于这种泼脏水的行径!”
李承乾思考着李逸尘的话,眼神越来越亮,最终重重一拳捶在扶手上。
“好!就依你之言!孤这就草拟奏疏!另外,西州黜陟使的人选商议在即,孤绝不能因小失大!”
看着李承乾迅速从暴怒中调整过来,重新聚焦于权力博弈的核心,李逸尘心中微微颔首。
这位太子,在学习控制情绪和把握重点上,确实是有进步的。
与东宫故作平静下的暗流汹涌相比,魏王府邸的书房内,气氛则显得更为凝滞和压抑。
李泰肥胖的身体深陷在铺着软垫的檀木座椅中,那张原本富态圆润的脸,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他手中捏着一份关于柳奭死讯的密报。
“死了?柳奭就这么死了?”
李泰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烦躁。
“谁干的?是不是我们的人擅自行动?”
杜楚客此刻面对李泰的质问,脸上却并无太多惊慌,只是眉头微蹙,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。
“殿下稍安勿躁。”杜楚客的声音平稳。
“据属下所知,此事绝非我们的人所为。陛下查探东宫的行动还未开始。此举,太过愚蠢,无异于火中取栗,且极易引火烧身。”
“那会是谁?”李泰烦躁地问道。
“难道是李承乾那个疯子?他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!”
杜楚客缓缓摇头。
“太子虽性情乖张,但身边已有高人指点,此时不会行此愚蠢之事。在贪墨案未结、陛下紧盯东宫的时刻,刺杀刚刚弹劾过他的御史……此举于他有何益处?除了惹来一身腥臊,坐实其暴戾之名,于稳固储位毫无帮助。属下以为,太子及其背后之人,不会行此拙劣之计。”
“那会是谁?”李泰猛地提高音量。
杜楚客沉吟片刻,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。
“殿下,此事蹊跷。幕后之人隐藏极深,其目的,或许并非单纯陷害太子,更可能是想搅乱整个朝局,浑水摸鱼。陛下圣明,定然也会全力调查。我们此时,更需要耐心,静观其变。贸然行动,或妄下结论,都可能落入他人彀中。”
“耐心?你总是让本王耐心!”
李泰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和焦虑,猛地站起身,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那跛子如今开了东宫,得了听政之权,在显德殿上对着舅父、房相他们侃侃而谈!他那个太子之位,眼看就要坐稳了!你让本王如何耐心?”
他指着皇宫的方向,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恨。
“本王修《括地志》,广纳学士,名声遍布天下。为何父皇就是看不到本王的才华?那李承乾,一个跛足乖戾之人,凭什么?”
杜楚客看着情绪失控的李泰,心中暗暗叹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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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王聪敏过人,但有时过于急功近利,缺乏人主应有的沉潜与忍耐。
他待李泰发泄稍停,才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冷静。
“殿下,太子虽有变化,但其根基未稳,陛下心中猜疑未消。尤其此次柳奭之死,无论真凶是谁,东宫都难逃干系,必受冲击。此乃其一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墙边悬挂的大唐疆域图前,目光落在西北方向的西州之地。
“其二,也是眼下我们最应抓住的机会——西州开发黜陟使之职!”
李泰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,皱眉道:“此职?那跛子不是已经奏请设立,并交由吏部与三省议定人选了吗?我们如何插手?”
“正因交由朝议,我们才有机会。”
杜楚客转过身,眼中精光四射。
“殿下请想,此职总揽西州徙民、屯田、水利、互市乃至部分军镇协调之权,堪称地方大员,权柄极重。若能将其掌控在我们手中,不仅能在西州这块未来的肥肉上分一杯羹,更能借此培养势力,渗透边陲,将来无论朝局如何变化,都是一招妙棋!”
他走近李泰,压低声音。
“太子虽提出此职,却故作姿态,声称‘无人选’,将球踢给了吏部和朝堂。这正是我们的机会!殿下可暗中联络关陇、山东支持我们的世家,共同发力,推举我们的人上去!比如,殿下可举荐王府属官中,素有干才、又通晓边务者,或联络与我们有旧的州刺史、司马。只要运作得当,未必不能成事!”
李泰听着杜楚客的分析,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贪婪和算计所取代。
他踱步到地图前,看着西州那片广袤的区域,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田亩、商队和潜在的兵源。
“不错……西州,确实是个关键。”
李泰喃喃道。
“若能拿下黜陟使之职,就将先于太子之前捷足先登,不仅能分其功,更能掣其肘!”
他猛地转身,看向杜楚客,脸上恢复了那种志在必得的神情。
“就依先生之计!你立刻去联络京兆韦氏、河东裴氏、薛氏,还有山东的那些人……务必让他们支持我们推出的人选!所需金银打点,尽管从府库中支取!”
“是,殿下。”
杜楚客躬身领命,但随即又补充道:“不过,殿下还需注意,陛下对此职必然也十分关注。我们推出的人选,必须身份清白,确有才干,至少表面上要符合太子提出的那些‘通晓农事水利、明达边情、清廉干练’的标准,不能授人以柄。”
“本王明白。”李泰摆摆手,脸上露出一丝冷笑。
“既要合规矩,又要为我们所用。此事,就劳先生多费心了。”
杜楚客点头应下,心中却并无十分把握。
太子那边定然也不会毫无动作,陛下更是在暗中观察。
这场围绕西州黜陟使的争夺,注定不会平静。
而柳奭之死带来的混乱,或许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掩护和操作的空间。
他退出书房,留下李泰一人对着地图,眼中闪烁着野心与焦虑交织的光芒。
窗外,天色渐暗,长安城的暮色中,似乎弥漫着更加浓重的阴谋气息。
......
柳奭之死,在朝堂之上激起了滔天波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