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长河死了!
死在了当夜,三更天的时候,他老伴儿起夜回来刚躺下,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,因为刘长河睡觉常年打呼噜,一夜都不停的那种。
而此时刘长河竟然没有了呼噜声,这让他老伴儿感觉很不习惯。于是她推了推身边的刘长河,没有动静。
再探,发现身子已经凉了。
于是一声哭嚎声,打破了夜半大王庄的宁静。
年过五十,平时身体强壮,从没有生过病的刘长河突然死亡引起了大王庄村民的热议。在农村这种突然的死亡往往都会伴随一些猜想,村民们会给他安上一个特别的名头。
而刘长河恰恰因为常年催缴,惹的村民敌视,于是就很自然的给他冠了名头。
有人说奸人刘长河被神收走了,有人说坏种刘长河被鬼收走了,还有人说孬种刘长河被妖收走了。
这些谣言很快就让人想起了五年前杨树林的话,那年余欢满月,杨树林说“刘长河就是个奸邪,等余欢长大了要给他辨一辨!”
而余欢今年五岁了!
于是传言很快就变成了余欢施法害死了刘长河,原因是刘长河当年带人在他满月的时候闹事儿,现在他长大会法术了就找刘长河报仇,害了他!
村民们又从记忆中想起了余欢出生时鱼妖转世的传言,想起了迷倒护士跟余跃进睡觉的传言。
三痣护士也又一次被人提了起来。
随着三痣护士的加入,有了颜色的传言更火了,不过两天就出圈儿传遍了整个朱仙镇。
刘长河也没料到,生前他的名声仅限于大王庄,死后却火遍了朱仙镇。
到了第三天,今日刘长河就要出殡了,刘家披麻戴孝哀声一片,刘长山的孙子刘军哭着来到了院子里。
刘长山看见他后,就走过去就扭住了他的耳朵骂道:“你个熊玩意儿怎么今天才来,你二爷爷多疼你,现在知道来哭了?”
刘长河因为没有儿子,一直把刘军当自己的亲孙子疼,刘长山对他两天不见人影很有意见。他哪知道刘军这两天吓的根本就不敢出自己家门儿,今天实在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才跑了出来。
听到刘长山的话,刘军哇的一声抱着他爷爷的腿大哭起来:“爷爷,二爷爷是余欢害死哩,他也要害我哩。”
“咋回事儿?说!”刘长山想起了传言,眉头一皱。
刘军面露惊恐支吾着说道:“我跟他打架了。”
“打架了?你还没打过?”刘长山看了看刘军头上有些伤,眉头舒展开了,小孩子打架很正常,他觉得自己的孙子十有八九是跟余欢打架吃亏了,找个理由来告状。
刘军直摇头:“不,不是,俺四个打他一个,打的他满头血。”
“那你还告状?后来呢?”刘长山不解问道。
“后来……他说,他说……”刘军脑子里浮现了余欢的笑容,露出带着血的牙好像一张血盆大口要吃他!
他哆嗦了一下:“他说,你二爷,刘长河,今晚要死!”
“俺二爷爷就死了!”
刘军大哭起来:“呜呜呜,是俺害了二爷爷,是余欢害死了二爷爷……”
他话一出口,原本哭声阵阵的院子,即刻陷入一片死寂,原本酷热难耐、连呼吸都汗流浃背的众人,仿若瞬间置身冰窖,有人甚至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。
看着天上炙热的太阳也不是那么温暖了。
整个院子里人都感觉后脊梁骨发冷,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!!!
“老头子,你死的冤啊。”刘长河的老伴儿突然嚎了一嗓子,随即大哭起来。
“去打死他!”忽然刘军的父亲刘爱国暴怒一声,从院子里抄起一把铁锨。接着刘家的亲戚纷纷叫喊起来,在院子里寻找趁手的家伙,一窝蜂的就要往外走。
“刘爱国!你想死,别连累我们娘俩!”刘爱国的媳妇儿冲过来,一把抱住了拿着铁锨往外冲的丈夫,大声嘶喊。
其他的妇女也纷纷上前阻拦自己家的男人。
场面混乱一片。
现场的妇女纷纷七嘴八舌的数落起自己家的男人。
“你要打死他,你还得偿命!”
“万一打死他,他还来害你咋办?”
“万一打不死他,他害你咋办?”
“官府现在都讲证据,你有证据是他害人的吗?”
当热血被降温以后,剩下的全部都是对未知的忧惧。现在已经完全不像那个热血的时代,九洲百姓从不惧怕未知。而现在这个时候热血不再,对未知的忧惧也就伴生而来。
所以人们越来越相信有些东西是人碰不着,看不到的,但这些东西却能害人,比如鬼魂。
不同于泰西、星联、罗刹等地大多认为人死了,鬼魂直接会进入天堂或者冥界,没有机会害人。那些地方相对于鬼魂他们更相信有妖、有人会变妖,或者黑暗巫师的存在,但只要在物理上消灭了就会完全死掉了。
……
现场逐渐的安静了下来。
刘长山最后一锤定音:“先给老二发丧,但这事儿不能算完,咱们去他家要个说法不过份吧?咱们叫上治安官去讲道理。”
“这行,治安官可是能震妖邪哩。”众人纷纷认同这个说法。
刘家开始了正常发丧,只是原本只是哀伤的场面,多了凝重与肃穆。
余家。
余老头和余老太太在院里挑拣新收的麦子,把没有脱干净带皮的找出来,这样才能在上缴的时候评级高一些,不至于被拒收来回折腾。
只是两人更加佝偻了,脸上也多了些皱纹,几许银发。但面部的安意和不时露出的喜色,昭示着家里的日子过的还不错。
余欢也在一旁帮忙,杨爱华也跑了来,跟在余欢身边忙活着。
余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命根儿,忍不住说道:“小欢,以后别再跟人家打架了。咱老老实实心里就安稳,踏实。让你舅去找找学校,等过了暑假开学了,跟着爱华上学去,以后上大学,当官儿。”
“知道了,奶奶。”余欢露出一口白牙,笑容灿烂明亮。
“学玲,学玲,快出去躲躲……”杨树林声音从外面传来,紧接着他撞开了余家的大门闯了进来。
进来后一愣,气喘吁吁道:“额,大爷,大娘在家啊,刘长河家里要来闹事儿哩……”
杨爱华忽地站起来:“爹,你说啥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