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冰了看着将离的背影,望向天空,又拂袖擦了擦眼泪,起身朝外走去。
“了了。”雾隐从外进来,“方见将离君慌慌张张地出去了,叫他也没应声,我还以为……”
寒冰了走向雾隐,挤出一抹笑容,“放心吧阿兄,我很好。”
又拉着他的手,“阿兄也待了些时了,快些回去了吧,再耽搁下去我也该向药神殿请罪了。”
雾隐笑了笑,“不会。我心里有数。”
寒冰了摇了摇头,“我不想阿兄太辛苦。”
雾隐见寒冰了神情,无奈叹了口气,“你真的没事吗?”
“真的。”寒冰了看向雾隐,“此番却是意外,没有魔族,没有烦难。”
雾隐看着寒冰了,良久点了点头,转身抬步而去。
寒冰了也恢复面容,踏步走出宅院,又四下寻了寻方向,往案宗阁而去。
案宗阁内,阮南青正奋力抄着律令,忽见门吱呀打开,抬眼望去,见是寒冰了。
忙放下笔,起身迎过来,拉着寒冰了左看右看,“你怎么样了?伤好了没?怎么就被发现了?我就说太过冒险,你还非要去……”
寒冰了无奈地一只手拉住阮南青,一只手捂住他的嘴,“怎么那么多问题?我很好,我没事,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,这不已经又活蹦乱跳了。”
寒冰了边说边蹦了蹦。
阮南青又左右看了眼,才长出了口气,“昨日李倉来问我你去了何处,为何会受伤?我才知道你竟伤着了……
可李倉那厮又死活不说出你在何处,可愁死我了。”
又笑了笑,“终于是见到你了,幸好你没事。”
寒冰了见阮南青神情也笑了笑,又挑了挑眉,“你是担心我呢?还是担心你的信呢?”
“喂喂喂,你别不识好人心啊!”阮南青叉了叉腰。
寒冰了笑着拽下阮南青的手,“跟你开玩笑的。”又从怀里拿出信,“呐,她给你的。”
见阮南青一脸兴奋,忽鼻子酸了酸,又忙转头擦了擦,讽刺地笑了笑。
阮南青打开信,高兴地读起来君所念,我已铭记于心。“她说她记下了!”阮南青兴奋地看向寒冰了,寒冰了笑了笑,走到书案前坐下。
又听阮南青继续念道也愿阮君,保兹善、福满觞,千载为常,乐哉未央!
“她……她她还祝福我了!”阮南青激动地拿着信道,又放在胸口,一脸开心地闭眼笑着。
寒冰了却是笑容渐失,顿了顿,提起笔抄起律令来。
过了一会儿,阮南青缓过神来,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起放在胸前后,才又走到书案前,从对面拿了厚厚一沓纸递给寒冰了,“我替你抄了三百来遍,你再补补,今日差不多便能抄完了。”
寒冰了一脸吃惊地看向阮南青,“你……”
“拿着!这时候婆婆妈妈的了。”阮南青又递了递手中的纸。
寒冰了才忙双手接过放在一旁,笑着看向阮南青,阮南青摆了摆手,“不用太感谢我,哥就是这么善良一人!”
寒冰了失笑,还是点了点了点头,“仗义!”
阮南青坐下来,也看着寒冰了指了指胸口的信,“谢啦!”又兴奋地偷偷想起来。
寒冰了笑了笑,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抄起来。
“这次抄完后,若是府君真不让做引渡使了,你有什么打算吗?”寒冰了忽抬头看向阮南青。
阮南青的笑容戛然而止,一脸怨恨地看向寒冰了。
寒冰了无奈,“迟早要谈的,先想想,不至太难看了不是。”
阮南青闻言满不在意道,“能做啥就做啥呗,大不了以后偷偷去凡间就是了。”
寒冰了咂了咂嘴,“你是真不把律令放在眼里啊!抄这么多遍也没长记性?寻常鬼差能随便出入地府吗?”
阮南青抱了抱手,看向一旁的卷宗,不想再讨论这一话题。
寒冰了忽停了笔,看着阮南青,“你去凡间,并不为你爹娘,你在意的,也只是你妹妹吧?”
阮南青闻言挑了挑眉,转头看向寒冰了,忽笑了起来,笑得是那样开怀。
寒冰了却愣了愣,看着阮南青,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,却无果。
也只得低下头继续写着,心中却是思绪万千。【果然,我们都从未将对方视作知心朋友】【阿悠,究竟是我错了吗?】
凡间昆仑。
一山顶之上,将离和穆青松并排而坐,将离已哭得不能自已。
穆青松看着两人身后的河灯和无花的花枝,深深叹了口气,“你这是何必呢?”
“你说你,一个人悄悄找了她这么多年,好不容易才找到了,为何又总要将她推开呢?”
“况且,如今她都认出你来了,你怎么还……哎!”
穆青松又叹了口气,看向天边,“也是,她如今这身份,确实已今非昔比……”又看向将离,“不过,要我说啊,还不如就此说开了,也好过两个人都痛苦啊。”
“可我早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,我心机深沉,行事狠辣果决,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心怀天下、无欲无求的小修士!”将离抱着头道。
“你怎能如此评价自己?!”穆青松有些生气,又看了看将离,缓了缓语气,“你就是他,他便是你,你是金顶上的他,他是桃花源的你!”
“我不是,我不是,我讨厌现在的自己,讨厌如今这般模样……”将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。
穆青松抓住他的手,皱了皱眉,“你还是我认识的将离吗?
你现在这样有何不好?容貌上乘,学识上乘,修为上乘,聪明、果敢、正义,是三界人人敬畏的鬼使,我却不知这般天之骄子倒有何不好了?
还有,你只说你变了,她就没变吗?我也不知,你口中那个聪明伶俐、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竟是这般模样?”
将离转头看向穆青松,“她不是……”
“行了,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”穆青松打断将离,良久,又看向将离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又何必自苦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