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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道祖真传 大都督威!

    涂江派宴客大厅,气氛骤紧。

    谁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。

    大家吃着酒,唱着吴调,忽然来了一尊活阎王。

    天下间的武学宗师,哪个不是名动四方?

    眼前这位,只稍稍展露,便知武学造诣非是三位掌门能窥透,可搜遍记忆,也没能在江湖上找到与之对号的。

    李涛年脑壳胀痛,不知对方身份,自然不好递话。

    但这会儿已顾不得再想。

    至于拼斗内功?

    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,嫌命长吗。

    他把不说话的廉掌门朝旁一扒拉,挤出身位欠腰拱手。

    “高人当面,李某哪敢献丑,这便认输了。”

    他将姿态摆得更低,语气充满歉意:

    “李某见识浅薄,有眼不识泰山,今日有所冲撞,还请朋友多多包涵。”

    李涛年说起软话毫无迟疑,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。

    九州四海的练武之人多到数不清。

    而眼前这位,乃是江湖上极其罕见的数十人之一。

    这般高手见一次都不容易,更别说打什么交道。

    大江联十几派合一的盟主,也距此甚远。

    李涛年内心松了一口气,面前的神秘青年,随意放下手掌。

    大厅中灯火,旋即直起腰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清江派在清流城有分舵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李涛年忙道:“但在丹阳、历阳、盐城各有舵口.”

    他后边套近乎的话尚未出口,外边一阵嘈杂,数百道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“掌门!”

    涂江派的人听到动静,正迅速赶来。

    廉子骏急忙将要进来的人喝停:“这里没你们的事,全都出去!”

    几名涂江派长老看到了大厅前的异常,但与廉子骏对过眼神后,晓得事情不简单,连忙将人带走。

    涂江派只是大江联中的一员。

    廉子骏连琅琊大贼都不愿得罪,更不要说眼前这位要命的阎王爷了。

    “朋友,还请上座。”

    廉掌门把人哄走,上前请周奕。

    见周奕并未拒绝,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一摆手对旁边人催促:

    “快,速速换张席面!”

    “是,掌门~!”

    那位脖子上一圈血的光头大汉站得笔直,他此刻再也不觉得憋屈了。

    微微朝主座上的青年一瞥。

    心中想着自己与宗师人物恶斗一招,只受了一点皮外伤。

    这等战绩,田东派十二柄快刀中,唯有他做到。

    什么第九把刀?

    他心觉自己的彪悍战绩,已能成为第一把刀。

    今夜有大人物驾临,涂江派上下忙成一团,后厨加火添油,所有伙夫厨娘一齐行动。

    门人来回跑动,不多时添酒回灯,重新开宴。

    唯有金瑾还呆立在那里,心中一团乱麻。

    我这是把什么人物带回来了?

    本以为完蛋了,可现在这位又心平气和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
    有一点他心知肚明,以廉掌门的面子,决计是请不来这般人物的。

    “三位掌门,请坐吧。”

    周奕背后是一面木雕屏风,上方绘着大江东去图,两侧配楹联。

    他坐在这个位置上,就像是涂江派的掌门人。

    廉子骏不敢托大,在江湖上打拼,最要紧的便是手上功夫。

    他们三位掌门年纪虽大,但此时能坐着吃饭,已算光鲜。

    廉子骏三人各都疑惑得很。

    尤其是对方来意、身份,却也只能暂时压着,等时机成熟再问。

    心情,更是如大海上的波涛一般起伏。

    年纪轻轻,就有这般强绝功力。

    江湖上出现如此人物,竟闻所未闻?

    廉子骏想起之前听到的话,恭敬问道:“朋友说是要来做生意,不知有什么事是我们能效劳的?”

    周奕沉默片刻,没急着回应:“我想知道,三位今晚在聊什么?”

    三人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田东派的桑师翰道:“我们在聊江淮军。”

    “我与廉兄正准备各派出五百人,阻止杜伏威夺占清流。”

    周奕欣赏他的坦诚:“我说的生意,正好与江淮军有关。”

    江淮军的生意?

    三位掌门不由一愣。

    但他们可不是笨蛋,旋即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想到近来听到的传闻,三人带着惊异之色,慌忙朝主座上的青年打量。

    顿时,桑师翰心中拔凉,恨不得把刚才说出去的话吞回肚中。

    心态稍好一些的要数李涛年,清江派不在此处,没怎么掺和里面的事。

    “敢问.”

    他歇了几个呼吸,继续道:“敢问朋友与江淮水军大都督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周奕自斟自饮:“便是周某。”

    三位掌门暗喊一声糟糕,心中把匡县令骂了个狗血淋头!

    廉子骏急忙站起:

    “大都督,此乃误会!”

    桑师翰把手边酒杯都碰倒了:“我等无心与大都督为敌,都是匡肴那狗贼使的鬼蜮伎俩!”

    “那你们为何要为匡肴办事,难道大江联也怕了他?”

    廉子骏赶紧解释:

    “匡肴这厮背地与琅琊大贼有关,那七名大贼实力不俗,武功颇有来历,又勾结庐江郡的张善安。

    城中各家拿他没办法,加之此人精于钻营,懂得拿捏人心,大家只能顺水推舟。”

    桑师翰在一旁补充:

    “我们两家想在清流安稳,也不愿与他硬碰硬。匡肴早早得知杜将军要攻清流,于是私下联络各家,不只是我们两家出人,而是全城势力各派人手。

    只待五日后,便有上万人手埋伏,等着杜将军来攻。”

    与之差不多的消息已被卜天志的手下带入军中,只不过没这般详尽。

    晓得两人没说假话,周奕摆手示意他们坐下。

    “大都督,所谓不知者不怪,还请给我们一个机会。”

    廉子骏没坐,继续说道:

    “若我知晓江淮军中有您这样一号人物,就算闹翻,匡肴那狗贼的话,我也是一句都不听。”

    坐下来的桑师翰也站起来道:“桑某也一样!”

    周奕又一招手,廉子骏才坐下,桑师翰跟着二段坐。

    “几位掌门算是有诚意,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,不过现在要请你们做一个选择。”

    廉子骏马上抢话:

    “不用选,您只管吩咐吧。”

    桑师翰也极为痛快:“桑某愿意开清流城门!”

    一旁的李涛年看到两位朋友找到了大靠山,哪里肯怠慢。

    “城中有好几大家族在丹阳做生意,都与我清江派有联络,李某可以让他们全权听从大都督安排。”

    之前听金瑾说过,城中势力担心自家受到影响,并不欢迎杜伏威。

    周奕心中清楚,此时却也不提。

    对着三人和善一笑:

    “来,我敬三位掌门一杯。”

    三人再度站起:

    “大都督,请!”

    大家满饮,大厅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,瞬间消散一空

    酒宴过后,由金瑾带路,去往廉府最豪奢的客舍。

    金瑾的心此刻还未平静。

    身旁这位,虽然还和在六合城外遇见时一样,没散发什么恐怖气势。

    但他却无法用之前的眼光看待了。

    犹豫良久,终于在快到客舍时,鼓起勇气:“小人不知大都督身份,多有冒犯,还.”

    周奕拍了拍他的肩头。

    “你为廉掌门办事,没什么错。我还要感谢你带我入城寻到三位掌门,省了我好些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明日继续去办事,别给守卒瞧出端倪。”

    此时场景与金瑾想象中很不一样,毕竟从这位的表现来看,不像是个脾气好的。

    但不妨碍他心情激动:“是!”

    他大声相应,把灯盏点上便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周奕望着天空,没瞧见月亮。

    他方才对三位掌门交代一通,就没去管了。

    也不担心他们耍花样。

    在南阳,他担心阴后,又要提防大尊善母。

    可对于清流城的几家势力来说,他就相当于是阴后。

    总算体会到一把江湖顶尖高手的随性与快乐。

    这一晚,周奕静心练功。

    翌日,周奕也没有出廉府。

    三位掌门早早出门,办事去了。

    有人代劳,他又可以安静练功。

    从南阳到六合,再到清流,心境一直变化,这也是对精神的一种锤炼。

    要完成性命双修,打通眉心祖窍,便需要强大的精神。

    此次南下,非但没有耽误练功,反倒别有体会。

    到了傍晚,冯四领着一名巨鲲帮帮众来见。

    鲲帮带来一些与城中百姓夜不离家有关的消息,与城中藏匿的匪盗有关。

    周奕听后,派人与他配合,安排了全新任务。

    接连两天,清流城一如往常,没什么变化。

    唯有到了夜里,偶尔会传来一些哭喊喝骂声。

    三位掌门成了大忙人,日夜奔走。

    最高兴的莫属廉子骏,家中来了一尊往日请都请不来的大佛。

    涂江派为何与十几家门派成立大江联盟?

    还不是江湖难混,自身实力不够,抱团求个心安。

    此时一个大靠山近在眼前,岂能不抓住机会。

    如果只是一个杜伏威,江淮军一眼便能看到头。

    而眼前这位的才情,却少有人能比。

    三人私下里做过各种分析猜测,绝不相信会是杜伏威撞大运招揽了一位武学宗师。

    想驱使这样的人做先锋小将,简直是异想天开。

    三人不信,却也不多问。

    办事,抢着办事。

    李涛年甚至提议,三人中他内功最高,应该由他开城门。

    桑掌门却不同意,他的刀最快,开城最为利索

    至于城内匡县令,此时则是高枕无忧。

    城中最大的几家势力,连续向他表露对杜伏威的敌意,并积极朝城门口派出人手。

    但是

    高兴了不到三天,匡肴便在睡梦中被一阵喧闹声吵醒。

    他功力不俗,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。

    哪怕睡得再死,凭他的耳力,也能察觉到城中端倪。

    匡肴住在离官署不远的匡家大宅中,位于清流中心,内河西畔,乃是城中最好的地段。

    靠近商铺,还有一大片柳林,环境雅致。

    匡家大宅最奢华的一间房内,床头镶着两颗夜明珠,屋中灯火不歇,高矮参差三盏灯火将屋中的梨木茶椅照亮,铜镜也微微闪光。

    匡肴靠近灯火,亮出一张四十余岁的脸。

    他的眉毛又疏又淡,下方一对三角眼,给人一种阴狠之感。

    外间忽然传来惨叫声。

    他本有些昏沉,这一声哀号,立马让他醒神。

    顾不得穿衣,先把兵器架台上的长刀取下。

    透过窗纸,像是看到外边有人影在晃。

    “啊~!”

    又一道更清晰的惨叫声入了耳。

    不会听错,

    可奇怪的是,却没有打斗声,也没有兵器交击声。

    杂乱的脚步从远处传来。

    匡肴摆袖将屋中灯火熄灭,透过窗缝一瞧,这才迅速套上衣服,提刀出门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一齐走来二三十人,举着火把,大多是他的属下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握斧的汉子,正是官署主薄,他正一脸慌乱:

    “县令,大事不好,南城门失守了!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?!”

    那主薄陡变怒容:

    “田东派、涂江派做了反贼,与杜伏威勾结,不仅打开城门,还把城头弓箭营的人杀了大半,反贼正从南朝此推进,县令速速定夺!”

    匡肴眼珠子朝外一突:

    “桑师翰、廉子骏,竟然骗我,我要灭你们满门!”

    他怒而拔刀,滚出凶悍刀气。

    这时,一名身着武服,却在大冬天敞开衣襟的大汉操着粗犷声音道:

    “匡兄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
    “先回山去吧,清流的账,再慢慢清算。”

    匡肴冲他点头:“厉兄,外边又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来了一个高手,轻功虽高,不过被我们的人手挡在外边。”

    那大汉不是很在乎:

    “不必理会,他一时进不来,我们直接走,以防杜伏威杀来,凭我两人,对战杜伏威太过凶险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大汉去意更增。

    匡肴立马道:“帮我把金银带上,免得便宜江淮反贼!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

    外边的惨叫声忽然放大,接二连三,像是一声接一声,响个不停!

    众人全都侧目。

    惨叫声已变成惊悚哭喊,像是一群羊被老虎追撵,全朝他们奔来。

    厉姓大汉察觉有异,朝着屋顶一跃而起。

    这时一道白影如鬼魅般闪他到前侧,厉姓汉子脚下踩瓦,一个翻身下到匡肴身旁。

    瓦顶那人,正是方才在外边动手的轻功高手。

    厉姓汉子心下一惊,知道自己看走眼了。

    “朋友,你是谁?”

    匡肴稀疏的眉毛皱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清流对我来说还是太陌生,走到哪都需要别人带路。”

    周奕扫过下方数十人,俯视着匡县令:“你便是匡肴匡县令吧?听说你在清流很得人心。”

    “朋友,我没见过你,咱们好像没什么仇怨。”匡肴在他身上来回打量。

    “我从清流城门路过,你手下收了我一万金见面费,现在十倍还我,我这个债主,就饶你一命。”

    “上,一齐杀了他!”

    狗屁的一万金,匡肴只当他废话拖延时间。

    此时官署内高手皆在,之前丢了胆魄的人再亮兵刃。

    “翙翙翙”

    众人提气跃起,传来一阵鸟飞之声。

    屋瓦之上,十来人一齐围攻上来!

    当初周奕在南阳销金楼时面对过这番场面,但此刻的从容,是当初无法相比的。

    他一执剑,整个人气质大变。

    风神无影一出,他的剑像是一阵捕捉不到的风,刹那间在众人眼前失去踪影。

    功力不够,眼力不足,根本瞧不清他的剑。

    白影在屋顶闪烁,风声越来越急。

    他快得像是那团风,倏来倏往,眼花缭乱,在火把的光芒下,活像一团鬼影。

    厉姓汉子和匡肴已经看呆。

    只有惨叫,没有杂音。

    兵器没有机会碰撞!

    那些带有破绽的招式,不可能碰到那柄风中之剑。

    那剑太快,脑袋与脖子都没有反应过来,不知道自己已经分家了。

    但鲜血止不住得流下。

    连续两批冲上来二十多人,被白影闪过齐齐脖颈断裂,前面一个人死了很久,后面人才发现。

    等他发现时,自己的意识也跟着僵硬。

    接着便是身体栽倒,一颗颗头颅像是皮球一般,从屋顶不断滚下!

    第三批人没刹住冲上来一半,其余一半吓得从上方摔落。

    冲上来那一半,很快又抱着自己的脖子。

    若只论对普通武人的杀伐速度,天下间没有几人能比得过他。

    眼力不够的人,立马就要死。

    周奕闪身从屋顶追下,有几个聪明之人。

    他们发现这老妖怪只去砍头,纵然看不清剑光,却也晓得用兵刃护着脖子。

    终于,匡肴听到了兵器交击之声。

    然而!

    长剑、短剑、阔刀,窄刀兵刃齐齐被斩断!

    脖子还是没能护住。

    周奕的长剑沾满鲜血,那些血像是有了生命,在剑上不断流动。

    那是真气所化的流动之罡。

    罡气越来越盛,展现出无坚不摧的锋芒!

    瞧见罡法刹那,匡肴和厉姓汉子像是认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是比那杀人风剑,更叫他们惊悚的东西。

    “朋友,你的一万金我可以慢慢还你。”

    匡肴扔掉刀鞘,双手握刀。

    另外一名大汉几乎是同样的动作,也握着一刀。

    “厉某可以帮匡兄一起还。”

    白衣人执剑往前,二人往后,剩余的十几人也跟着两大高手齐齐后退。

    一个人,正在压迫一群人!

    “咚咚~~!”

    两道人影原来保持站姿,此刻在白衣人身后栽倒,人头滚得很远。

    周奕盯着二人的刀,目色一亮。

    竟是罡气!

    他们的罡法与卢祖尚有些像,剑有双刃,刀为单刃。

    只从罡气流动附着来说,单刃自比双刃简单。

    剑罡练不到家的,用刀更顺手。

    周奕见过卢祖尚的罡法,比这两人要纯正。

    不过,他们所用的确实是剑罡法门。

    “有意思,你们与真传道是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被强劲的杀机锁定,敌手轻功又非他们能比,匡肴与厉舶二人不敢匆忙遁走暴露身后破绽。

    于是边退边说:

    “朋友既然懂剑罡,想必与我真传道有关,不如罢手言和。”

    周奕的目光又从二人刀上扫过:“你们与左游仙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匡肴听他呼“左游仙”三字时,语气平静,心中大为忌惮:

    “只要朋友住手,我必如实相告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。”

    周奕一剑斩来,一直防备的匡肴、厉舶也怒喝一声,运刀而起。

    二人一左一右,竟懂合击之势!

    左一刀,右一刀,前一刀,后一刀

    两人刀法如同镜面,裹挟罡气,斩向八方,形成刀气之网,斩得八个方位全是劲风。

    而周奕的剑光,就在他们的剑风之中。

    二人拼尽全力,全然不顾消耗,短短时间,已是出刀无数。

    可是刀剑一碰,

    便听得“咔嚓咔嚓”像是瓦上冰溜子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那近四尺的长刀,一寸寸崩断。

    刀片飞射,又将周围七八人全部打杀。

    真气化罡,强在致密。

    但破绽也很明显,若真气不如对手,密而易碎。

    匡肴、厉舶手上的兵刃,须臾间,只剩下刀把!

    二人面露惶恐,跟着胸口一痛,各自被一掌打得倒飞出去。

    周奕从两人身旁闪过,追上剩余欲要逃跑之人。

    他一剑一命,再没任何多余招式。

    匡县令的手下,但凡参与围堵他的人,不多时全部死绝。

    大宅四处传来惊叫。

    府中下人朝外逃窜,周奕没有去管。

    “别装死,我没要你们的命。”

    周奕走上前,匡肴自闭目中睁开眼睛,手上的匕首尚未刺出,便被周奕一指点中膻中,顿时身体一僵。

    周奕练成了丹田四重,手法极为精准,下一指点中丹田黄庭金炉。

    匡肴惨叫一声,失去一身功力。

    巨大的疲惫感袭来,匡县令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“他晕了,你来回我的话。”

    厉舶见到匡肴惨状,此时受伤之下害怕得很:

    “你你能不杀我吗,也不要废我武功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看你有多少价值了。”

    周奕目露冷色:“你就是那什么琅琊山大贼吧?”

    “匡肴武功路数与你相同,想必他也是那七贼中的一个。”

    周奕并不停顿:“你们与左游仙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厉舶被他气势所慑,反应一慢再想扯谎全无可能,性命攸关,只得如实承认:

    “我们是左老祖的门人,分属道祖真传。”

    他捂着胸口,想攀一点关系:“你的剑罡甚至不比老祖差,定然与本门有渊源。”

    “渊源自然有,”周奕漫不经心道,“既然是左游仙的人,怎会在琅琊山当大贼?”

    “这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周奕冷目扫来,他一身霸道罡气,让厉舶感受到一阵本门老祖威严。

    这才失神道:

    “张师兄能掌握庐江郡,也靠我们在清流不断给他输送财货,等他将庐江稳住,我们还得配合他朝历阳拓进。

    故而老祖让我们继续潜伏琅琊。”

    周奕回过神来,庐阳郡的义军首领张善安,原来是左游仙的人。

    “你练的可是子午罡法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厉舶道:“我只算外门,张师兄才是真传,唯有他得授本门真法,练成了老祖的子午罡。”

    “子午罡共有十八重,张师兄已将罡法练至第十五重,他不满四十,天赋不差老祖多少。”

    这还不差?

    张善安不及左游仙

    左游仙虽登顶十八重,可多年磨练,也只是功力深厚。

    剑罡同流,始终没法攀上。

    “这么说,张善安有罡法真籍?”

    厉舶道:“不算真籍,只是抄本,真籍只在左老祖手中,”

    周奕有些心动,想找点启发:“左游仙呢?”

    “左老祖去了巴蜀还未回返。”

    “除了你们琅琊七大贼,还有多少人马?”

    厉舶讲了这么多,也不差最后一点:“清流城防守卫,有近千是我们的人。此外,山寨还有三千多人马,其中武艺傍身者超过八百。”

    “看你还算老实,暂且留你一命。”

    周奕蹲下身,朝着厉舶身上一点,封了他的经脉:

    “等休整一段时日,我送你回琅琊贼寨。”

    厉舶面色一变。

    “怎么,你不想回家?”

    “回回.”

    他回了两声,心中一片凉意。

    山寨也要完蛋了,眼前这人,完全是左老祖级别的人物。

    他恨恨得瞪了晕厥的匡肴一眼。

    这混账不知从哪把人引来的。

    正在心中咒骂,忽然背后一痛,也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周奕把他们拖到匡肴卧房两侧,朝两边一丢,暂时不管。

    屋中还有一道呼吸声。

    掌灯之后,看到一名衣衫不整的女人,约摸三十岁,见到周奕衣衫染血,她一脸害怕,浑身打颤。

    一问之下,才知是被匡肴从城内抢来,坏了清白。

    她着衣朴素,与周围奢华装饰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这是个可怜人,

    周奕知道她没说谎,“走,我送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那女子一呆,却急忙爬下床。

    见茶桌上有一套厚重的银制茶盏,周奕将它们踩扁,用布帐捆在一起。

    等把女人送出门后,便将银器放在她手上。

    “去买件衣服。”

    周奕也没法安慰:“匡县令很快就会死,你就当是一个噩梦,好好活着。”

    女人看他转身才反应过来,颤声喊道:“恩公.!”

    “快走吧。”

    周奕返回卧房前,把昏掉的匡肴一脚踹入垃圾堆中。

    他从房间拖出一把梨花椅,就坐在门口,看那女人离开的方向。

    天慢慢转亮,空气中的血腥气散发着芬芳。

    城门口的喊杀声已经停止,街道却死寂。

    往日夜里不见人,现在日间也无人敢走动。

    但是,这是一个难得的冬日好天,东方早早便有一抹晨曦。

    安静的清流城,忽然传来密集脚步声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~!”

    杂乱的脚步声之后,还有齐整的军阵。

    一些胆子大的城民透过窗缝、门缝瞧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。

    清流城中,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竟然集中起来,齐齐朝一个方向去。

    而那些肩膀缠着红布的义军,正持枪跟在这些人身后。

    可以看到,那些大人物面色各异。

    有人惊恐,有人藏怒,更多的还是不安。

    匡县令大宅,这是城内各大家族再熟悉不过的地方。

    但凡有私下交易,总要朝这里跑一趟。

    “诸位,请!”

    李靖甲胄染血,迈着大步前进,两侧跟着几十位枪兵。

    入到匡县令大宅深处,所有人都闻到浓烈的血腥气。

    那是匡肴的精致大院,卧房端居正中。

    清流城各大家族的领头人,此时汇聚了过百人,各个行当都不缺。

    他们见多识广,却被眼前的画面惊住了。

    屋顶上全是无头尸首,血液顺着瓦片,像是被霜冬寒气冻住,垂在廊檐下,结成了一条条冰溜子。

    这些人的血有些黑,故而血溜子也乌漆墨黑,渗人得很。

    地上远远近近,到处都是人头。

    尸体歪七倒八,有的靠着树,有的撑着墙,有的拄着地。

    在散乱的人头中,城中的大人物们,也瞧见了许多熟面孔。

    都是官署内最霸道的存在。

    往日里,这些人能收到最多的孝敬,在城中做事,也是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他们都有一个共性,那就是下手狠,武功高。

    但这里的人,比城墙上的守兵死得更惨。

    除了少数幸运儿被碎裂的兵刃杀死,其余一个个尸首分家。

    这人头滚滚的画面,是有人故意做的。

    叫你找不到其他伤口,死法一致,虽然血腥恐怖,却又绽放别样艺术。

    之前还有人面上含怒,现在看到这副场景,面对坐在一片血色中的那个年轻人,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。

    大家都得到一个消息。

    那位江淮军中的大都督,一人屠了匡府所有高手!

    就用那柄插在门口,嵌入砖石中的剑。

    “大都督~!”

    一众兵士齐齐呼喊,把惊骇愣神之人全部震醒。

    咚咚

    又是齐整脚步,李靖一摆手,枪兵朝两侧一让,排开阵势,让城中大人物们上前。

    这些人中,多数都通武功。

    武者胆气虽足,可眼前高椅上的年轻人,本就带着一股无形威势,此刻匡府之中,随处可见他倾泻的杀机。

    如此场景,众人只觉脖子与脑袋像是松动,稍有不慎就会搬家。

    这般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,只要怕死,胆气定然不够用。

    清流城,变天了。

    这一位,看样子比匡肴要危险啊。

    多数人惴惴不安时,涂江派的廉子骏往前一步:

    “大都督,清流城内有名有姓的朋友们都到了。”

    周奕点了点头,他目光一扫,没有人与他对视。

    “前几日我还在六合城,就听到清流城中不少人在议论我,既然大家与我这么熟,就当作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是朋友,所以今日没有请你们到官署大营,只来这匡县令家宅,想必你们对这里很熟悉,如此一来,没有生疏感,那便容易说话。”

    清江派的李涛年点头道:“大都督言之有理。”

    七八名与李涛年熟稔的家族掌舵人,也跟着附和。

    他们一附和,合群的人全都附和。

    周奕一眼就挑中一位脸闪怒气之人。

    他手一指,虚行之似乎早就明白,精准将人找出。

    那是个着黑衣的鼠须汉子,五十余岁。

    “你似乎很不满?”

    “误会!”那鼠须汉子一惊,正要再辨。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大都督,他是城中最大妓院春满阁的魏管事,是巴陵帮的人。”

    巴陵帮是天下有名帮派,那鼠须汉子心中稍定,忙道:

    “大都督,我巴陵帮对贵军占据清流绝无异议。”

    众人瞧看青年反应。

    “巴陵帮,不过是贩人妻女的鼠辈。”

    “把他拖下去斩掉,调查春满阁,只要与贼匪有关,全部杀头,以后江淮军治下,将没有巴陵帮容身之所。”

    周奕平静吩咐,众人面色一变。

    那魏管事吓得一抖,他怒喝咒骂间挥拳反抗,数名上募营高手扑了上来,顷刻将他拿下,像是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。

    才出门口,就听到惨叫声。

    巴陵帮的管事已经被光速斩掉,出刀的人刀很快,正是当日对周奕出刀的田东派大光头曹正。

    如今已经弃暗投明,被安排为御用刽子手。

    众人见状,不敢再有别的心思。

    巴陵帮的势力,可比他们要大得多。

    这位大都督,根本是毫无顾忌。

    “诸位都是清流老人,想必很明白城内有一个巨大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是贼匪。”

    田东派掌门人桑师翰立刻站出来道:

    “不错,贼匪扰乱清流许久。”

    “贼匪必须要剿,不剿不行!”

    登时传来一阵哄闹,显然众人对琅琊七大贼多有忌惮。

    一名员外打扮的中年人上前一步,拱手道:

    “大都督,琅琊贼匪为患多年,其中多有强人,高来高去,难以防范,我们也是有心无力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,城外之贼不用你们担心。”

    周奕的目光扫过众人:

    “但城内之贼隐藏颇深,却需要你们配合找出来。我灭了匡县令,因为他正是琅琊七大贼之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有人一脸震惊。

    周奕压下杂声:

    “你们有些人不知情,有些人知情,过往的事我可以不追究。但是,只要与匡肴打过这类交道的,请去向虚军师说明,我只给你们半天时间。”

    “接着,配合我军把藏在城内的贼人全部拔除,这事便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提醒一下,我手上还有一名大贼,他知晓琅琊虚实,只要与你们所述不一致,便说明毫无悔改之心,下场将与贼匪一样。”

    众人心中一紧,又听周奕道:

    “我军入城之后,可没杀任何一个无辜之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也不用担心,我对诸位的生意更没兴趣,占此城对你们有益无害。”

    “往后只要按照城内规矩正经做事,江淮军不是你们的敌人,反而是你们的依靠。”

    一些人听了他的话,心下稍宽。

    但是,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来。

    江淮军的名声他们听过,不见得有这般好。

    周奕摆了摆手,虚行之便领着他们出去了。

    李靖汇报了伤亡情况,有田东派、涂江派两家帮忙,江淮军几乎是直接入城。

    从攻城战变成了追击战,一路追着匪军乱杀。

    此番闪击清流,伤亡微小,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。

    晚间,周奕与李靖、虚行之凑在一起。

    虚行之整理了各家给出的情报,周奕讲述琅琊贼与庐江郡张善安的关系。

    他们商议一通,定下计策。

    李靖先带人出城,堵住前往琅琊山的必经之路,接着由西门君仪、王阑芳各带人马在城内行动。

    由巨鲲帮、田东派、涂江派的人带路。

    接连三天,对清流城内藏匿的贼人展开猎杀!

    左游仙的这些手下对清流渗透的厉害,一些人已经融入各大家族,但这些家族又不敢行动。

    这一次,被周奕里里外外,除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那些翻墙而出,欲逃回琅琊的贼人,大都被李靖灭杀。

    清流城内,经历了一场大乱。

    但是乱局过后,像是一个得大病的人,终于拔掉病根,能好好喘一口气。

    城内诸多势力联手散播消息,江淮军入清流后的第七日,开启“杀贼大会”。

    数万名胆大百姓来到城门口,目睹匡肴被公开斩首。

    周奕站起城楼上,抓着匡县令的头发,请他赴死。

    一刀将匡贼头颅斩去的刹那,城中受到欺压的百姓发出震天欢呼。

    那一刻,城门附近传响一声声“大都督”!

    接着,又将这段时日抓来的数十名贼匪排排按在城下,由曹正等田东派快刀手主刀。既欣赏刀法,又斩杀贼匪,直接叫清流城的精神风貌换了一茬。

    杀人过后,由虚行之当众宣布清流二十策。

    诸多规则,于民大益,又给经商之人,更安全的环境。

    而江湖人,也要在本地讲规矩。

    原本可以肆意妄为,但大都督一来,清流的规矩就有了。

    初初时,大家兴奋劲过了,可能会怀疑是江淮军作秀。

    可接连半个月,真的是秋毫无犯。

    这一下可不得了,一下安稳的清流城,让城民都有些不适应。

    放眼江淮,滁州清流城,真的成了一股清流。

    匡县令的钱财,还有其党羽在清流的多年搜刮,全都成了周奕的军费。

    而滁州一地的几座小义仓,全落入江淮军手中。

    有钱有粮,时机成熟。

    接下来虚行之挂出牌子,扩军招募猛士。

    此次无需强征,竟也有大批壮汉来投,甚至是直奔上募营而去

    “清流城已彻底安稳下来!”

    清流官署内,虚行之很是振奋。

    一旁的李靖也笑道:“如此一来,杜将军有了我们这个后方,六合不再是孤城。来整与尉迟胜多了顾虑,再想攻下六合,那可就难了。”

    虚行之大乐:“天师果真有天命在身。”

    周奕放下手中的经卷,笑道:“怎么又扯到天命了,不是你们安排的好吗?”

    “欸!”

    虚行之道:“这匡肴明面是官,暗地为贼,故而有力也不支援来整,叫来整错失了攻破六合的时机。”

    “而李将军,也像是天授神将。”

    “诸般巧合,叫我们在江北站稳了脚跟!”

    李靖不由打趣:“虚先生还忘加了一个天授军师。”

    周奕笑问:“接下来还用得上我吗?”

    虚行之摆手:“不用,清流彻底稳固,天师自去寻牧场主人,琅琊贼我们去除便好。”

    周奕没理会他的暗示:

    “我准备去庐江一趟,瞧瞧道祖真传的法门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那几个大贼,我对他们的剑罡也很感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就顺便去琅琊一趟吧”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