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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提点

    晏子归琢磨贵妃的用意。

    为难她一个小女孩有什么意思?

    晏家,也没什么地方得罪她吧?

    东宫老师都是重臣兼任,上课是轮流来的,这次轮到林中泽。

    晏子归在紫宸殿看到老师很兴奋,眨眨眼,亲自去茶房泡了茶送进去。

    太子论述的时候,林中泽端起茶杯抿一口,这和他之前来喝的茶不一样,立即看向门口站着的晏子归,她探头探脑往里看,和林中泽对上视线还要笑。

    林中泽心道到了东宫也不老实,到哪都少不了那股调皮劲。

    兰司钰上次被太子直言说破,心里不得劲,借口生病有两日不曾来东宫,但是两人表兄弟,又是自小一块长大的,也没那么大气性。

    这不,病好了还是要来东宫陪太子读书。

    林中泽突然提问发呆的兰司钰,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你以为何解?”

    “君如北辰,臣民皆拱之,此谓纲常有序,《尚书》亦云天子做民父母,恰如万千小星向北辰。”

    兰司钰读书也就那样,所以老师点名他回答的问题通常都不太难,太子另外两个伴读,读书厉害,太子让他们回家安心备考。

    “那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呢?”林中泽又问。

    兰司钰不自在的挪动一下,他听明白了,这是老师在点他,太子同他亲如手足,而他因宠生娇,忘了君臣本分。

    气氛一时沉默。

    林中泽点晏子归进来,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你以为何解?”

    晏子归纳闷,好端端的怎么就考上她功课了?

    老实回道:“‘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’,然星象有晦明,政道有盈亏。北辰虽居天极,亦须遵二十八宿之轨。天矜于民,民之所欲,天必从之。”

    林中泽点头,“那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呢?”

    晏子归抬头更不解,她没有对太子怎么样啊

    “晏大人一进宫就为东宫少司正,赐玉牌,出入无禁,深受皇恩,假以时日,晏大人习以为常,不以为恩,行事说话只凭本心,自以为是,该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兰司钰一下不别扭了,他瞅一眼晏子归,她做啥了,老师说的这么狠。

    晏子归垂手,“微臣受师庭训,满招损,谦受益,时乃天道,一日不敢忘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牢记才好。”

    林中泽点过两个不省心的,又转而同太子上课。

    晏子归回殿外站着,心里想着,这人怎么不识好,看他来特意给他泡的好茶,反而要教训她不要自作主张。

    天天教导人要尊师重道,老师来上课,泡茶还要两样对待,就是喝喝太子的茶怎么了。

    晏子归想着下次出宫就去林家找师母告状。

    林中泽走的时候经过她身边,晏子归就低头不看他。

    “晏大人送本官一程。”

    晏子归跟在林中泽身后,两人快走两步,就把其余人抛在身后。

    “你祖父来信,交接顺利,再有两个月就回来了。”林中泽提醒她,“就这两个月,安心待着,别生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生什么事?”晏子归不服。

    “才来东宫多久啊,想换茶就换茶,胆子这么大,我看再要不了多久,东宫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学生孝敬老师,想让老师喝口好茶怎么了,就是殿下知道,殿下只会怪之前的人没给老师上好茶,怠慢老师了。”

    “休要借花献佛。”林中泽看她,“你孝敬师长用你自己的东西,我与殿下只有教导之谊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晏子归闷闷答应。

    快到宫门口,林中泽停住脚步,回头看晏子归,“见过官家了吗?”

    晏子归点头,“进宫第二天就见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官家可有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说什么,就问我进宫是不是和家里处得不好,被我含糊过去。”晏子归一脸骄傲,虽然回京没多久,第一次进宫,见官家和太子,可是她表现的可不差。

    林中泽欲言又止,最后只说,“你进宫一路太过顺利,这宫里人人都有七窍玲珑心,戒骄戒躁,切勿大意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晏子归说这句话时才有些乖巧意味。

    林中泽原本没想过晏子归能和东宫扯上什么关系,家世呢不是最出挑的,人比太子还大一岁,虽然在边关也是晏老将军掌上明珠,千娇万宠的养大,但在京城人看来,就是边关之地,教养不足。

    原是想送进宫镀层金,也免了她在家和晏家人相处不来。

    但进了东宫,那就弊大于利。

    再怎么比,晏子归比起一般女官来还是优秀的太多,年岁和太子相仿,太子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,要是对晏子归动心。

    这可真是一件难办的事。

    皇家看不上晏子归当太子妃,但是晏家也不见得乐意让晏子归当妾。

    希望只是他杞人忧天。

    晏子归日常当值,张成笑着提点她,晏大人一朝翻身可不能学着旧人做派,殿下不喜欢太过欺负人的。

    晏子归惊讶,欺负人?我吗。

    “晏大人可是有好几日没值过夜了。”张成看她,“管别人怎么说呢,没做过的事就是问心无愧,晏大人躲避值夜,要么是欺凌同僚,要么就是真的对殿下有不臣之心,此地无银。”

    晏子归心里骂道上下嘴皮子一碰都是你的道理,但是面上还是笑,“张公公说的是,我今天就值夜,往后也按规矩来。行得正坐得直,不怕人说。”

    女官值夜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伺候太子更衣入寝,具体事是宫女做,晏子归只要在一旁看着。

    捧着发冠放好。

    “你之前认识林大人?”周洄突然问道。

    晏子归看了眼左右,确认是问的自己就回道,“林大人被贬到嘉兰关时,祖父惜才,曾经聘任他为府上西席,有过几面之缘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几面之缘?”周洄笑问,“那晏将军家的西席教的是谁?”

    晏子归尴尬笑笑,“是微臣。”

    “那可真是失敬了,原来是林大人的入室弟子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莫要取笑微臣,那是林大人落魄时的谋生之举,算不得正经师生。”

    “端午那天,你同孤一起去金池吧。”周洄淡淡道,“孤会让内司给你送一顶花冠来。”

    “贵妃赏赐的那顶,就在屋里供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