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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章 陈木,你怎么看

    肃马城。

    沈忘和他的三名同僚,都已换下飞鱼服,作寻常行商打扮,坐在街角的一处茶摊上,喝着热茶。

    深秋的风有些凉,吹得茶摊的帆布棚子呼呼作响。

    “头儿,咱们就这么干耗着?”

    一个年轻的锦衣卫呷了口热茶,哈着白气,忍不住问道。

    “那小公主油盐不进,陈木又是个不讲道理的莽夫,软的硬的都不行,我们等在这也没用处。”

    “急什么?”

    沈忘端起茶碗,瞥了他一眼,“交代你们的事,办得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都打听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年轻锦衣卫立刻正色道,“那陈木确实有两下子,又是发钱又是选官,把那群囚犯治得服服帖帖的。最近还搞出了什么神弩营,整天在军营里操练,动静不小。”

    “奇技淫巧罢了。”

    沈忘不屑地冷哼一声,“带兵打仗,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拼杀,是堂堂正正的军阵。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,能有什么用?是骡子是马,终究要拉到战场上遛遛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另一个年纪稍长的锦衣卫犹豫了下,还是开口问道,“但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沈忘放下茶碗,目光扫过三人,又左右看了看,招招手,示意他们附耳过来。

    三人脑袋往前凑了凑。

    沈忘低声道:“实话跟你们说,这次出来,指挥使还交代了一桩差事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搜集陈木恣意妄为、治军不力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三人对视一眼,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。

    年长那人想到什么,吞了口唾沫:“咱新上任的指挥使,背后是……”

    他没把那个字说出来,只是用手指蘸了茶水,在桌上写了个“魏”字。

    魏伴魏公公。

    阉党。

    沈忘不置可否,只是道:“上面交办的差事,咱们照做即可,不必多问。此事办成了,少不了你们的好处。老周,你儿子也快娶妻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年长锦衣卫缩了缩脑袋,不再吭声。

    “这事也不难办。”

    沈忘摸了摸脖颈,脑海中不自觉又想起陈木那一剑。

    “陈木胆大妄为搞砸和谈,已是一罪。等他再打一场败仗,我们弄些证据传回京城,他此时被捧得有多高,到时候摔得就有多狠……万劫不复啊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他打了胜仗呢?”另一名锦衣卫问。

    “哪有那么简单?那罪人营一滩烂泥,扶不上墙。姓陈的想靠这群废物立功,痴人说梦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头儿说得在理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听说,这次北莽那边领兵的是完颜洪,此人师从赢无双,极擅用兵,和先前那个完颜烈有天壤之别。”

    “等陈木倒了,九公主也能顺理成章带回京城,一举两得啊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让开!让开!”

    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嘶哑的呼喊,忽然从街道尽头传来。

    沈忘眉头一皱,抬头望去。

    只见一匹战马,正发了疯似地在街道上狂奔,马背上伏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。

    那人一身斥候打扮,背后还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,鲜血浸透了半边衣甲。

    战马穿过长街,冲到县衙门口,悲鸣一声,力竭倒地。

    马背上的人影也滚落在地,挣扎着想要爬起,却又无力地倒下。

    “北莽……北莽大军……”

    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发出了凄厉嘶吼。

    街道上,顿时一片大乱。

    沈忘微微眯眼,看着县衙门口那片刺目的血迹。

    战事将起啊。

    这将是陈木封将的第一仗……

    也是决定他生死的一仗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县衙大厅。

    陈木、余宇澄和汤仁牧匆匆赶到时,丁柏宇已经被抬了进来,大夫正在为他做紧急治疗。

    那支深入肩胛的羽箭已经被拔出,带出了一大片血肉,伤口狰狞可怖。

    丁柏宇的脸色惨白如纸,但神智却还清醒。

    “将军……”

    他挣扎着想要行礼。

    “别动!”

    陈木走得最快,率先按住他,询问道,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北莽……北莽大军出动了……”

    丁柏宇喘着粗气,断断续续地将他看到的一切,和盘托出。

    “青狼旗漫山遍野……至少……至少有十万人马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到哪了?”

    汤仁牧问道。

    “离城……大概四十里……桃花坡……”

    “桃花坡?”

    余宇澄快步走到墙上悬挂的北境地图前,目光迅速锁定了桃花坡的位置。

    那是位于肃马城东边,靠近河岸的区域。

    余宇澄眉头紧锁,眼中满是疑惑。

    “不对劲。”

    汤仁牧也走了过来,指着地图分析道:“北莽大军的主力,盘踞在阳泉、彭城等北面城池。他们若要进攻肃马,必会从北面而来。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,让他们绕一个大圈,跑到东边的桃花坡去。”

    “除非……”

    陈木的眼神,同样落在了地图上,“他们的目标,就不是肃马城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余宇澄的目光顺着桃花坡向南移动,最终落在了那条蜿蜒的浑河之上。

    桃花坡旁,是浑河最狭窄之处,最适合渡河。

    “北莽人想绕过我们,直接渡河南侵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

    “未免太看不起人了!”

    汤仁牧怒道,“肃马城尚在我们手中,他们就敢这么无视我们,直接南下?”

    余宇澄却迅速冷静下来,他看着地图,沉声道:“不,这恰恰代表,他很看重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他知道强攻肃马城,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。”余宇澄继续道,“所以他选择绕过我们,直接南侵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就等他渡河到一半,出兵截断他们的粮道和退路!”汤仁牧道。

    “完颜洪不应该想不到这点,他有兵力优势,完全有余力拉出一支骑兵,等我们出城后,在骑兵优势的平原上与我们决战。”余宇澄道。

    “那便不出城?”

    “眼睁睁看他渡河南侵么?这样他同样达到了不战而胜的目的,若是沧州也落入他手,后果不堪设想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余宇澄和汤仁牧很快就意识到,完颜洪设下的圈套看似简单,却让人难受无比。

    出兵不是。

    不出兵也不是。

    说到底,还是兵力不足。

    “陈木,你怎么看?”

    两个将军看向陈木。